風覓嘉說的果斷,謝懷卿答應的乾脆,直接堵住了克哈可風思慮許久的話,讓阿拉孜木得意的連喝三大杯酒。
阿拉孜木看向大殿中跪著的風覓嘉,又輕飄飄掃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克哈可風,眼底藏匿著不屑。
他暗中策劃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算來算去,到最後不還是敗在了這個天真到愚蠢的小公主手上?
阿拉孜木和克哈可風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雲昭儘收眼底。
她把玩著手中的空酒杯,目光無聲掃過坐在對麵的西廝眾人,最後視線又落向了跪在大殿中的風覓嘉身上。
看來這左部的人勢必不會放過風覓嘉這樣一個誘餌,後麵保護她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啊。
思及此,雲昭的視線垂落,已經開始思考下一步應該如何做了。
端坐好打算看戲的禮部左侍郎,看到和親一事就這麼輕飄飄的給掀過去了,一時間也是有些詫異。
這哪有和親公主過來住上一年半載再挑夫婿的?
陛下和雲大人現在打的是什麼主意?
禮部左侍郎看不明白了。
“這位公主倒是有些意思。”禮之揚低聲對禮部左侍郎說:“父親,她這明顯是和陛下商量好的。”
“為父知道,彆打擾為父思考。”禮部左侍郎木著一張臉,將身邊這個礙事的兒子推到一邊去。
被推開的禮之揚神色不變,甚至還笑嗬嗬的吃了兩顆葡萄。
禮之揚托著腮幫,目光落在跪在大殿中央的女子身上,一雙彎眸染上了好看的星辰,帶著一些不可言說的意味。
知子莫若母。
剛剛把信送出去的段婉,回眸掃了一眼風覓嘉,又掃了一眼禮之揚,裝作不經意的感歎一句,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世家公子,能得這位公主的喜歡。”
“誰知道呢。”禮之揚沒有聽出段婉話語裡的調侃,也隻是輕聲附和了一句。
等風覓嘉重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禮之揚才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今日的這一場宴會,暗潮湧動,西廝左部的人時不時就會蹦出來,言語挑釁兩句。
玄國最不缺的就是文臣。
這些人明裡暗裡的挑釁,都被那些文臣你一言我一語的給反了回去。
雲昭樂得坐在一邊聽著你來我往、劍拔弩張的明嘲暗諷。
聽著聽著,她這酒便多喝了兩杯。
等時機差不多了,雲昭才揚聲說道:“聽聞西廝善騎射,我朝顧嫣將軍恰好想邀各位前去切磋一二。”
西廝左部的人抵達都城後,並沒有老老實實的待在客棧裡。
他們私底下不知道打聽了多少關於玄國兵力的事情。
既然如此,不如明裡切磋一番,明擺著告訴他們,玄國不怕西廝來犯!
雲昭的這一計劃也是正中西廝左部人的下懷。
他們正苦於不知道該怎麼打探玄國的實力虛實呢。
幾乎是雲昭的提議剛剛說出來,阿拉孜木就迫不及待的將這件事敲定下來,
“跟隨我來的幾位西廝勇士也正巧想要和玄國之人切磋切磋。”
此時的阿拉孜木還不知道,雲昭是派了什麼人同他們切磋。
但阿拉孜木不知道,禮部的人卻是知道的。
禮部左侍郎和禮部右侍郎暗中對視一眼,然後齊齊歎息一聲,彆過頭去悶頭喝酒。
用顧嫣剛剛培養出來的女子軍來對付西廝精挑細選來的勇士,禮部兩位侍郎真不知道雲大人此舉的目的,更擔心玄國在這場切磋中會輸。
可是過往的許多經驗告訴他們,目前雲大人還從沒有失手過。
這樣一來一回的理智拉扯,讓禮部的人都很沉默。
風覓嘉聽到顧嫣這個名字,眉心一動,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亮。
這次應戰的,竟然是這位巾幗不讓須眉的顧嫣將軍。
現如今駐守在邊塞的,唯一一位女將軍!
風覓嘉突然有些期待起來這場比試了。
一場枯燥無味的宴會結束,約定下了一場關乎兩國的比試。
宴會結束後,雲昭和謝懷卿在後花園裡散步。
陣陣涼風吹來,吹散了醉意,讓人變得比剛剛清醒了不少。
“這種宴會果然很無趣。”雲昭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無聲無息的將謝懷卿往禦膳房的方向帶去,又不忘補充一句,“而且還吃不飽。”
平日裡她同謝懷卿坐在一起,每日最常談的話題就是吃什麼。
這個話題常談常新,誰都不會覺得膩。
這種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話題,才是雲昭和謝懷卿都最喜歡的相處方式。
就好像他們隻是一對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夫妻,每日過著平淡如水一般的日子。
“想要吃什麼。”謝懷卿看著近在咫尺的廚房,心下已經了然。
“烤地瓜。”雲昭用燒火棍扒拉出早就讓暗二埋在灰堆裡紅薯,順手遞給謝懷卿一個,“隻讓他烤了兩個解解饞。”
現在紅薯熱騰騰的,吃著正好。
雲昭和謝懷卿就這麼並肩坐在花園的中心處,依偎在一起,吃著兩個軟糯香甜的烤地瓜。
“今日宴會的時候,我見到禮部左侍郎的夫人了。”雲昭擦了擦手,掏出一封信拍在桌子上,“她讓丫鬟給我送來一封信。”
“她想同你一起辦女子私塾?”謝懷卿沒有去拆那封信,卻已經將裡麵的內容猜了個七七八八。
段婉從前就是一位名動京城的才女。
之前苦於世家對女子的壓迫和管束,讓這位出生在段家這種名門世家的女子空有一腔才華而無處施展。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雲昭吃掉手中最後半塊地瓜,喝了一口水囊裡的水,才問道:“你早就知道她有這想法?”
“從我下令準許顧嫣辦女子軍開始,她私下裡便開始籌備女子私塾的事情了。”
謝懷卿回想暗衛之前搜集上來的暗報,莫名又補充一句,“左侍郎很聽她的話。”
“嗯?”雲昭沒聽明白謝懷卿為什麼突然沒理由的補充那後半句話。
“他很聽夫人的話,京城中人都傳他怕夫人。”謝懷卿用手帕擦掉手上的灰,然後圈住雲昭的手,“所以他們夫妻很是和睦,家中唯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