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臣麵露苦澀的搖了搖頭,無聲歎息一聲,心像是藏了黃連一樣苦。
這殿試哪裡是給這些貢生準備的,分明是給他們增設的啊!
想不到為官數載,有朝一日還要考試!
三聲號角吹響,聲音傳向了遠方,主殿和偏殿的大門同時被打開,從裡麵走出一排排小太監。
這些小太監一人跟著一位大人或者貢生,帶領他們去各自的位置坐下。
如此,大臣們去了偏殿,貢生們去了主殿。
同樣的考試內容,各位大臣全都鉚足了勁等著這場科考。
畢竟,誰也不想輸給隔壁殿的貢生們,還有那些死對頭同僚。
……
尤其是那些死對頭同僚!
這要是輸了,以後在朝上吵架都要矮上三分!
考題下發,三聲銅鑼敲響,耗時一天的考試便開始了。
對於考試而言,最覺得難熬的其實是考官。
雲昭坐在高位上的書案前,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隻有寫累了,她才會站起身活動一下筋骨,隨後又坐下來繼續寫寫畫畫。
她畫的認真,神色很是嚴肅,若不是知道她在畫謝懷卿的丹青,恐怕都以為她在處理什麼至關重要的大事。
文首輔一開始在打盹,睡醒了後,便自然而然的溜達到了雲昭身邊。
他掃了一眼雲昭宣紙上的丹青,又默默移開了眼。
雲昭絲毫沒有受影響,繼續按照記憶中謝懷卿的模樣,著手作畫。
那寢室裡的畫像早就被雲昭收到了一個個木箱子裡封存起來。
偶然想起她從未送給過謝懷卿一副丹青,雲昭便起了心思。
之前朝夕黏在一起,雲昭根本空不出時間畫丹青。
不然她一著手開始畫,謝懷卿就會立刻湊過來,站在她的旁邊一直看著。
被謝懷卿看著畫丹青,雲昭拿筆的手總會抖,心神不定。
今日這場監考,正好給了雲昭充足的時間,讓她可以直接畫完手中的這一幅丹青。
這場考試,有人開心,有人歎氣,有人捶胸頓足,有人暗自惱悔。
但無論如何,落筆無悔。
貢生們的考卷,謄抄後被送到閱卷大人的手上。
至於各位大人們寫的考卷,則直接落到了雲昭和謝懷卿的手中。
“我這也算是過了一把夫子癮。”雲昭捏著朱砂筆,看著麵前一個比一個字體好看的考卷,感歎出聲。
這些大人的字,可真是各個都很是賞心悅目,看起來一點都不費眼。
“恐怕這些大人如今在家中,是如坐針氈。”謝懷卿拿起麵前的第一份試卷,掃了一眼又放到雲昭眼前,“這應該是吏部寫的。”
雲昭聞言拿過來看了一眼,就見這位大臣答題時,大部分的話題都和官員選用調動有關。
這些大臣就像是已經考上大學的高中生。
對高中的知識忘卻的差不多了,又對大學的知識一知半解。
一張張考卷看過去,試卷從一摞被分成了兩摞。
一摞高,一摞隻有三四張。
“看來三年前的人員選拔還是有些用的,隻挑選了這幾份試卷。”雲昭從籃子裡拿出一個新的奏折,遞給謝懷卿。
謝懷卿看了雲昭一眼,將這些大人的名字和成績寫在這一張奏折上。
“可要同貢生一樣,將這名單貼在皇榜上?”謝懷卿看著已經謄抄完名單的冊子,詢問雲昭的意見。
雲昭提議道:“不如貼在翰林院?”
貼在皇榜上,任何人都能夠看見,動靜有些太大了。
不如貼在翰林院,可以讓各位大人都看見。
“是個好主意。”謝懷卿把這本冊子交給暗一,讓他去辦。
雲昭等暗一將冊子拿走後,低頭抽走評為甲上的試卷,單獨放在一起。
將這次成績評定貼在翰林院上,也是為了督促各位大人上職不要懈怠。
同時,也是為了從中篩選出可以提拔的臣子。
“雲昭。”謝懷卿想到不久前才被提拔為明州知府的明知府,“把這些人下放到明州做事,將明知府提拔到京中來如何?”
既然有人要下放的地方,必然有些人是要調到京城來的。
明知府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後續推進女子入學堂和入朝為官的事情,這位明知府是朝中最好的同盟。
“甚好。”雲昭側眸看著一旁站著的謝懷卿,眉眼彎彎,“多謝陛下,為我多尋來一位盟友。”
“那雲大人打算如何來謝我?”謝懷卿輕輕扯了扯雲昭的衣角,得寸進尺。
雲昭對上謝懷卿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的謝禮是什麼。
對視兩秒,雲昭捂住謝懷卿的眼睛,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這一抹溫熱的觸感一觸即離。
可因為他的眼睛被雲昭捂住,導致其他感官的敏銳度直線上升。
謝懷卿的喉結滾動,“阿昭。”
明明知道大婚之前,禮不可廢。
可是人的欲望是如此難以抑製。
現在的謝懷卿,總是想要親一親雲昭。
親近一點,再親近一點。
“我在。”雲昭看著謝懷卿此時的模樣,輕聲說:“我今日趁著監考,畫了一幅丹青。”
聽到丹青,謝懷卿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給我的丹青?”謝懷卿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八成的肯定。
“對。”雲昭鬆開手,把藏在桌子下麵的丹青拿出來,展開給謝懷卿看。
丹青上的謝懷卿穿著一件玄色衣裳,頭頂戴著金色的發冠,手中拿著一把弓箭,渾身充滿了淩厲的氣勢。
謝懷卿看到這幅畫,心中瞬間了然,“畫的是在邊塞打仗的時候?”
“嗯。”雲昭摸了摸畫像中的人,想到從前謝懷卿征戰沙場的時候。
那時的謝懷卿,明明才十六歲,卻意氣風發,將常年在馬背上生活的西廝人打的節節敗退。
看到雲昭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懷念,謝懷卿心中湧起一抹淡淡的醋意,“你是不是更喜歡從前的我?”
“嗯?”雲昭茫然的對上謝懷卿略帶醋意的眼神,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在吃過去自己的醋。
“不是。”雲昭立刻否定,“我是在懷念我們從前在邊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