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音文武雙全,心係百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隻不過……
“大人,許姑娘是位女子,並未科考,恐怕難以服眾。”文霖抬手行禮,又多問一句,“大人可考慮清楚了?”
文霖沒有反對,隻是想再確認一下,雲昭是否確定要這樣做。
一旦文縣新上任的縣令是位女縣令的消息傳揚出去,朝中大臣乃至各地方學子,恐怕都會有微詞。
有些讀書人,書不見得讀的有多好,卻自視甚高。
讓他們知道一位女子不走科舉路就能成為這一縣的縣令,不知道私下裡會怎麼議論此事。
估計會是滿肚子酸水,羨慕嫉妒恨。
恐怕會群起憤慨,說寒窗苦讀數十載無用武之地。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好事。
“早便考慮清楚了。”雲昭把早就寫好的文冊交給文霖,“文縣的人很信服她,她能不能擔任文縣縣令,試一試便知。”
許尋音早些年做土匪的時候,劫富濟貧,劫的是取不義之財的富,救的是吃不起飯的窮苦人。
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
即使有許尋音不方便做的事情,那也有雲善鶴在旁邊補足。
雲昭想,沒有人比許尋音更適合做這個雲縣的縣令了。
趕過來的許尋音聽到這條消息,心下先是不可置信,隨後是無法抑製的激動。
“我能當官?”許尋音激動的看向雲昭,“小昭,不對,雲大人!我也能做官?!”
“怎麼不能?”雲昭笑吟吟的望著許尋音,保證道:
“若這半個月內,你能將文縣治理的井井有條,讓文縣上下服從,那這個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更改。”
“多謝雲大人!”許尋音原本想抬手行男兒禮,想了想又改成了女子禮。
她要當的是女官,行也要行女兒禮,做真真正正的女官!
女子不需要效仿男子任何事!
女子有女子獨特的智慧和力量!
這一刻,許尋音渾身都仿佛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一雙眼睛充斥著對未來的期許。
這樣的許尋音,讓雲昭看了許久許久。
現在有了第一位女官,後麵也會有許多個女官。
雲昭在桌子下抓住謝懷卿的手,緊緊的握住。
在察覺到謝懷卿扭頭看過來的時候,雲昭也轉頭看向他,無聲說了三個字,“開始了。”
這場可能需要傾儘一生來完成的宏願,要開始了。
謝懷卿聽到雲昭的言外之意後,翻開雲昭的手掌心,在上麵寫下三個字,“我陪你。”
得知文縣即將上任的縣令是位女子時,跟在文霖身邊的一眾年輕官員反應最大。
“女子……她不曾科舉,也不曾正經讀過書,如何能成為這一縣之長?”
“是啊是啊,這朝中有那麼多男兒郎可用,為何要舉薦一位女子?”
“這不是胡來嘛!要是讓朝中那些老臣知道了,可就要說我等辦事不利了。”
“對啊,這要是被真較起真來,我等也難辭其咎啊。”
文霖穩坐在椅子上,聽著一眾官員你一言我一語的反對聲,老神在在的吃茶。
“文大人,這個主意可是雲大人拿的?”始終一言不發的李大人突然出聲詢問。
“不知道李大人說的是哪一位雲大人?”文霖知道這位李大人入仕多年,知道不少關於雲樘的事情。
雲昭的身份能瞞過這些年輕官員,卻不一定能瞞的過他。
“兩位雲大人是一條心的,他們誰拿的主意都算是兩個人主意。”李大人站起身抬手作揖,“還望文大人告知我等。”
“是兩位雲大人共同拿的主意。”文霖的視線掃過在場的年輕官員,又慢悠悠的補充一句,“此事,陛下也知道,且也是陛下同意的了。”
他們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心裡還在不停的打鼓。
現在聽到文霖的後半句話,心裡的忐忑瞬間消失了大半。
“陛下也知道?”
“陛下還同意了?!”
文霖頷首:“是啊,這封命許尋音為文縣縣令的文書,可是印了陛下私印的。”
他把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文書遞了出去,讓他們仔細看個明白。
文書傳了一圈兒又重新回到文霖手裡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刻鐘。
“這……陛下怎麼會同意如此荒唐的理由?”其中一個年輕官員喃喃低語。
“女子做官,史無前例啊!”從寒門苦苦學了二十載的官員深感不公平。
“她不曾科舉,是玄國沒人給她機會。”文霖眸光銳利的看向在場的官員,有心提醒他們,“這不代表她不能做這個縣令。”
“史無前例的事情,現在有前例了。”文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大步往外走。
他走之前,又留下最後一句話,“若還不服,你們可去拜訪兩位雲大人。”
拜訪雲大人?
陛下都發話的事情,他們還怎麼敢反對?
這不明擺著找板子挨嗎?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誰也不說話了。
這文縣新任縣令的事情,就這麼拍板定下來了。
即使有人心中不滿,卻也不敢明著說出來。
二進小院的書房裡
“文縣的事情自有文霖處理,情況有變,我們要啟程回京了。”謝懷卿把一封密信交給雲昭。
這封密信是暗衛加急送來的。
信是聞時親筆寫的。
展開上麵寫了滿滿兩頁紙,說明了自謝懷卿離京後發生的事情。
京郊外查獲出了十五箱來路不明的鐵器。
京城中突然出現了許多從其他城池來的人。
朝中局勢瞬息萬變,世家被打壓下去的野心又重新活躍起來,暗中奔走聯合。
最關鍵的一句是——有人想要趁著謝懷卿不在京城,暗中搞事。
“恐怕又和工部蔣尚書和他背後的世家有關。”雲昭把信折疊好塞到信封裡,放到爐子上直接燒了。
信封被燒成灰燼的時候,暗一拿著一封信鴿送來的信,急匆匆的走進來,
“不好了,三清縣縣令的兒子被人綁架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錢萊被抓走了?!
雲昭的神色陡然變得淩厲,“綁走錢萊的人是什麼人,可有線索?錢縣令可有事?”
“暫時還沒有查出來是誰做的。”暗一把信遞到雲昭手邊,“錢縣令並無大礙,這是信鴿送來的信,說要大人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