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綁匪本來還在義憤填膺的質問雲昭和謝懷卿,想要仗勢壓人。
他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
明明還被人壓在地上跪著不能動彈,可他心裡卻已經想好了怎麼把這些人全都綁起來,用蘸了鹽水的鞭子一個個抽過去,以解現在的憋屈。
可是在聽到雲昭叫謝懷卿‘大人’時,綁匪的臉色瞬間又變得無比蒼白。
這一句大人,直接讓綁匪的心情跌落到了穀底。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句話,從來都不是一句玩笑話。
一句‘一個小小的同知’,讓綁匪的腦海裡隻剩下兩個大字——完了!
“走吧。”雲昭笑眯眯的看著綁匪,“我們一起去見一見這位馮同知。”
綁匪驚恐到已經顧不得手心的灼痛。
“是……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竟然衝撞了大人和這位姑娘。”綁匪臉上開始冒冷汗,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剛剛,剛剛是小人看錯了人,小人找到不是這位姑娘!”
綁匪用求饒一般的眼神看著謝懷卿,祈求能被放走。
謝懷卿沒有理會他,看向雲昭,“雲大人,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謝懷卿的這一句雲大人,讓綁匪又是一愣。
綁匪的腦子此刻已經開始宕機。
他想不通為何這位氣勢非凡的大人要叫這女子……‘大人’?!
在綁匪有限的認知裡,‘大人’這個稱呼都是用來稱呼官吏的。
一個女子,如何能被稱呼一句大人?
眼前這些人不會是仗著這裡荒郊野嶺,沒有人知道他說什麼,故意誆騙他說是官吏的吧?
“你們真是官?”綁匪的眼裡流露出濃重的懷疑,剛剛的恐懼都消散了不少,“這世上哪有女官?”
“怎麼沒有。”雲昭鎮定自若的看向綁匪,“那駐守邊關的顧嫣顧將軍,不就是女官?”
聽到雲昭提起這個,綁匪眼底帶著濃重的不讚同。
女子相夫教子,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那樣跑出去打打殺殺的女人,哪裡會有人要?
那也能算是官麼?
雲昭看著綁匪輕蔑的眼神,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
她微微彎腰,俯視綁匪,眼神冰冷,“怎麼,不服氣?”
她從小腿處拔出一把匕首,輕輕抵在綁匪的咽喉上。
“蓄意謀害朝廷命官,信不信我在這裡直接了結了你,彆人也不會多說半句話。”
綁匪感覺到脖子上冰涼的觸感,瑟縮了一下。
他惜命,所以他求饒。
“我信,我信。”綁匪連連點頭,“求大人給條生路。”
雲昭將匕首收回來,往後退了一步。
這世上有何其多的人,如眼前的綁匪一般,不將女子平等看待。
雲昭盯著他,突然笑了一下,眼底帶著嘲諷。
這麼多年了,她依舊討厭這樣的世道啊。
“你告訴我,你口中的通天路到底是什麼,我就放了你。”雲昭轉了轉手中的匕首,麵無表情的盯著那綁匪。
“真的?”綁匪打心底裡不相信。
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朝著謝懷卿的方向瞥去。
顯然,在他的心裡,比起雲昭,謝懷卿似乎更像這個決策人。
“她說了算。”謝懷卿站在雲昭的身後,“一切以雲大人的決定為主。”
雲昭聽到謝懷卿的話,唇角微微勾起。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雲昭微微偏頭,溫和的氣勢內斂,鋒利的光芒外顯,帶著不容易忽視的危險性。
謝懷卿看著這樣的雲昭,眼中的欣賞已經要溢出言表。
雲昭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更值得被尊稱一句‘大人’!
這樣的人,怎能不讓人喜歡啊。
綁匪也弄不清楚此刻的局勢了。
他潛意識裡覺得,沒有女子會做官。
可現在這些人的一言一行,又都在彰顯著一個事實——
眼前的這位姑娘,是被他們都尊稱為‘大人’的存在,他們的生死都握在她一人的手裡。
真是踢到鐵板了。
一時之間,綁匪開始暗恨吳常觀沒有和他說明白。
他更恨馮同知和其夫人連這姑娘的身份都不查一下,就直接讓他們來綁人!
“馮夫人聽說京城有位貴人,想找那位雲大人的替身,姑娘您長得和那位大人很像。”綁匪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雲昭千想萬想,都沒有料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離譜的理由。
這算什麼?
找替身找到正主嗎?
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那位雲大人……你說的是雲樘?”雲昭不相信一般,又多問了綁匪一句。
“除了那位雲大人還能有誰。”綁匪臉色蒼白的看著雲昭,“長成這樣,你去了京城也會被那位貴人盯上的。”
這王權之下,是一級壓一級。
現在他被雲昭摁在這裡,生死由她掌握。
來日她去了京城,未必不會遇到更尊貴的人,生死也被彆人掌控。
“哪位貴人?”謝懷卿眸光鋒利的看向綁匪,“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綁匪慘白一笑,為了活命問什麼答什麼,可不知道的是真的不知道,“馮同知怎麼可能告訴我。”
雲昭扭頭看向謝懷卿,“今日天氣好,不如去馮府做做客?”
她也很好奇,究竟京城裡的哪位貴人,在暗中尋找和她長得相似的人。
“正有此意。”謝懷卿對暗二說:“把他們都暫時關起來,看牢了。”
“是!”暗二領命,將這些綁匪全部給帶走。
為首的綁匪不死心的回頭盯著雲昭,“你剛剛說過,我說了就會放我一條命!”
“查完所有的事情,我自有決斷。”雲昭衝綁匪笑了笑。
綁匪乾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止這一次。
她的事情,她可以放下。
但其他事情……
等日後查出來,就需要他一點點去還債了。
“走吧。”謝懷卿牽住雲昭的手,“我們去馮府。”
雲昭仰頭看著謝懷卿的側臉,猜測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是。”謝懷卿頷首,眼底壓抑著怒氣,“這馮同知和他身後的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是好大的膽子。”雲昭想到的更多,“如果我真的就是一個普通女子,可真就是叫天不應,叫地無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