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不能操之過急,不然要是打草驚蛇,就更加難辦了。
謝懷卿在決定去文縣之前,就已經將文縣的縣令調查了個底朝天。
這文縣縣令名叫許博材,是明州五品同知馮逢的連襟。
許博材的妻子吳水玥和馮逢的妻子吳水茗,同是明州富商吳家的女兒。
他們官商聯合,謀財得利,真是不給普通百姓一點兒活路啊。
“你打算如何查文縣的事情?”雲昭手指敲了敲這份關係圖,“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個文縣令的背後,可還有一個馮同知和吳富商。
隻抓住了文縣令的把柄,會讓馮同知和吳富商變得更加警惕,更加難對付。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些人一網打儘。
“我已經命十二和十三連夜趕往文縣,暗中徹查。”謝懷卿端起一旁的茶壺給雲昭倒上一杯熱茶,又繼續說道:
“隻要找到文縣令私藏的田產,一切就都好辦了。”
說起來容易,想要找到並不簡單。
雖然說田產都是有數的,一點點的查不可能找不到端倪,但其中的危險也同樣是不可預料的。
誰也不知道查案的時候,會遇到什麼危險。
“對於文縣的事情,並不算多難。”謝懷卿輕拉起雲昭的衣袖,“文霖一個人就可以做到。”
“嗯?”雲昭仔細品謝懷卿這句話的意思,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你不打算親自去徹查文縣的事情了?”
“此次前來,本就是文霖為主辦官。”
謝懷卿眨著一雙笑眼,合理合情的將後續的工作推給了文霖,“這是他應該做的事。”
“那你呢?”雲昭沒有忽略到他拽著自己衣袖的手,“你打算去做什麼?”
“我打算帶你去明州城。”謝懷卿俯身靠近雲昭,“聽說那裡有一個很好看的湖,許願很靈。”
雲昭聽到謝懷卿的這句話,神色一愣。
他說的這句話,似曾相識,好像她以前說過同樣的話。
在京城每日麵對成堆成堆的文書奏章的時候,雲昭總想出去走走,四處看看。
偶然間,雲昭在一個從明州來的商販那買東西時,聽他說了許多明州的風景。
那商販的口才特彆好,好到雲昭對明州很是向往。
當日晚上她就將從商販那裡聽聞的事情一一告訴了謝懷卿。
那時候的她對謝懷卿說——“聽聞明州城有一個湖,那湖風景好,還能許願,聽說許願很靈。”
明明隻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偏偏他們兩個都記住了。
雲昭對上謝懷卿那雙很是專注的眼眸,突然偏頭笑了。
這樣一個處處將她放在心上的人,真的很難不讓人喜歡啊。
“我們如果就這樣去了明州城,恐怕文大人就該要頭疼了。”雲昭將衣袖從謝懷卿的手中抽離。
輕飄飄的衣袖從他手心滑落的時候,雲昭明顯從他的臉上看出了失落。
雲昭看著他的神色變化,覺得有些好笑。
隻是不讓他拉著自己的衣袖,怎麼整的這麼失落,委屈巴巴的。
腦海裡浮現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雲昭猛然頓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重逢的這一天多來,她總是把謝懷卿和‘委屈巴巴’這個詞劃上等號。
要是讓朝中的那些大臣知道,雲昭用委屈巴巴這個詞來形容謝懷卿,估計會驚訝掉下巴。
在朝中大臣的心裡,謝懷卿是琢磨不透的,處處透露著危險,讓人心生恐懼害怕的存在。
可在雲昭麵前的謝懷卿,卻是截然相反。
他看著溫潤無害,看著沒有一點殺傷力,是可以讓人信賴的存在。
雲昭將手輕輕放在謝懷卿的掌心,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糕點,“謝懷卿,我想吃那塊奶糕。”
這樣明晃晃的指使,卻讓謝懷卿眼底的失落陡然消散了不少。
他將一塊馬奶糕遞到雲昭的嘴邊,又悄悄握緊了雲昭的手。
雲昭咬了一口馬奶糕,唇角微勾,“這糕點做的很好吃,很香甜。”
“你喜歡就好。”謝懷卿的語氣都變得輕柔了起來,“日後我再做給你吃。”
再?
雲昭有些意外,“這糕點是你做的?”
原來他剛剛出去的那一會兒,是去驛站的廚房做點心去了。
“此次出門沒有帶廚子,我怕他們做的飯菜不合你胃口,便自己做了。”
謝懷卿想到從前雲昭的挑食,便做了一盤雲片糕,一盤奶糕。
雲昭垂眸看著謝懷卿捏著的那半塊奶糕,眼睫快速的眨了幾下。
她低頭又吃掉這剩下的半塊奶糕,始終沒有再去看謝懷卿。
奶糕的香甜充斥著整個味蕾,讓雲昭一時間沒有空說話。
她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口味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被謝懷卿慣出來的。
這三年來,雲昭四處遊曆,餓的狠了也會選擇吃乾巴巴的餅子。
挑食這種事情,雲昭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現在聽到謝懷卿的話,雲昭突然覺得從前在京城的生活猶如隔世。
“很好吃。”雲昭吃完了一整塊奶糕後,抬眸看向謝懷卿,捏起一塊奶糕遞到謝懷卿的嘴邊,“你也嘗嘗。”
“好。”謝懷卿低頭咬住那塊奶糕,眼眸卻看著雲昭。
不知道為什麼,雲昭突然覺得手中的奶糕有些燙手。
驛站中,幾個年輕的官員一起去了那位資曆最長的官員屋裡。
“你們怎麼來了?”屋中的鄭大人見烏泱泱一群人推門而進,一臉疑惑。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都跑他這屋裡來乾什麼?
“鄭兄,這是上好的茶,送給你嘗嘗。”
“鄭兄,這是我路上買的好酒,你品鑒品鑒。”
“鄭兄……”
鄭大人看著桌子上擺滿的好東西,把手中的書放下,麵露警惕,“各位大人前來何事?”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鄭大人不明白,他們拿這麼大的禮過來,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其中一個年輕官員先開了口,“我們隻是有些好奇,這位雲姑娘……究竟是何身份。”
聽到他們來找自己的目的,鄭大人放鬆警惕,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手中的書本上。
“那你們還是把東西都拿回去吧,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