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現在身處明州和元州交壤的三清縣。
這裡的民風淳樸,縣府的錢縣令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雲昭四處遊曆了兩年,最後選在三清縣定居。
她買了一個帶有小院的屋舍。
平日裡,就是煮茶賞花看話本,每逢初一十五,就去雲陽書院講一講課。
“雲夫子,今日不逢初一十五,您怎麼來了?是要加課嗎?”
說話的人,是雲陽書院的學子,名叫錢萊。
他今年才不過十歲,是錢縣令唯一的孩子。
“是來看看你們有沒有偷懶。”雲昭哼笑一聲,沒等錢萊說話,就又問:“今日怎麼不見雲院長?”
雲昭今日過來,是想要和雲院長拜彆的。
當初她得雲院長賞識,被他認為義女。
後來雲院長又力排眾議,讓她來書院中授課。
對於雲昭而言,雲院長是她的長輩。
她打算請辭離開,定然是要來親自拜訪雲院長,說明原由情況的。
“今日雲院長不在,他同我父親一起去拜見遠道而來的貴客了。”錢萊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給雲昭聽。
錢萊先是鬼鬼祟祟的環視四周,見四周沒有人,錢萊才又靠近雲昭,擠眉弄眼,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
“雲夫子,聽我父親說,那可是從京裡來的貴人!”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錢萊的語氣加重。
從京都來的……
提到京都,雲昭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就是謝懷卿。
但此時此刻能夠來明州的,斷不可能是他。
她前些日子聽聞明州的煙楊縣和順開縣的縣令因為貪占土地,被人押送到京都,聽候發落。
丈田中出現阻礙,雲昭早就預料到。
畢竟她那個世界的曆史上,推行丈田的時候也是困難重重。
丈田從元州一路推行到明州,會出現問題,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這次從京都來的人,恐怕也是為了徹查明州各縣,力保丈田之事在明州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隻是不知,這前來徹查此事的官員,是京都的哪位官員呢?
“雲夫子。”錢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眼中流露出一點忐忑。
“嗯?”雲昭回過神來,她垂眸看向錢萊,一語道破,“你想要問我什麼?”
錢萊人小鬼大,看著調皮,實則心中自有一套章法。
他是一個聰明的學生,也是一個思維敏銳的學生。
“你說,這京裡來的貴人,會不會對我父親……”錢萊兩隻手放在嘴邊,無聲說了兩個字,“不利。”
“為何如此說?”雲昭轉身朝著自己的書房走去,“走,我們去書房慢慢說。”
“好嘞!”錢萊立刻答應,笑嗬嗬的跟在雲昭身邊,朝著書房走去。
雲昭是整個雲陽書院裡,唯一一位女夫子。
起初,她來雲陽書院教書,雖隻每逢初一十五來上兩堂課,卻依舊遭到那些夫子質疑。
隻不過後來他們聽了雲昭的一堂課,就改變了這種想法,反過來惋惜雲昭是女兒身,無法考科舉博功名。
雲陽書院的學子也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現在見到雲昭就恭恭敬敬的行禮,稱她為雲夫子。
錢萊在乙班讀書,很喜歡雲昭講課,對雲昭充滿了信任。
在錢萊看來,事情隻要交給雲昭,就沒有辦不成的。
就算辦不成,那也肯定不是雲夫子的問題,而是這件事本身就有問題!
書房內,雲昭和錢萊坐在一旁的矮桌上。
“夫子,今日我從家中離開的時候,父親叮囑我,學業不可廢,今日多留書院學一會。”
錢萊看向雲昭,語氣低落,“這是父親第一次叮囑我晚回家。”
錢萊自幼就沒見過母親,是錢縣令一手帶大的。
錢縣令當爹又當娘,對錢萊的要求不高,也不指望他考取功名。
每日錢萊去學堂,錢縣令的叮囑都是——好好吃飯,早日歸家。
今日破天荒的叮囑他學業不可廢,晚些回家,可是把錢萊嚇夠嗆。
他現在甚至覺得京都裡來的貴人,是來抄他們家的。
“你父親隻是擔心你早些回去,會和京都的人遇上。”
雲昭遞給錢萊一杯茶水,“不用擔心,那京都的人不是衝三清縣來的。”
錢萊分析雲昭的話,陡然一愣,“夫子,您知道京都的人是來做什麼的?”
“你仔細想想,也能知道。”雲昭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引導錢萊自己去想,
“把眼光放在整個明州上,想一想他們來的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震懾其他各縣,那煙楊和順開兩縣縣令的事情,如今但凡有心打聽,都能打聽得到。
這不是什麼秘密。
錢萊很快就聯想到了這一點,他不大自信的反問雲昭,“夫子,他們是衝著丈田的事情來的?”
“不錯。”雲昭笑眯眯的摸了摸錢萊的腦袋,“我們錢萊越來越聰明了。”
“那是!”錢萊絲毫不知道什麼叫做謙虛。
被誇一句,直接仰首挺胸,一副驕傲得意的模樣。
不讓人覺得心煩,反而覺得他這還挺可愛的。
到底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孩,放在現代就還是一個四五年級的小學生,喜歡被誇讚。
“也不知道這從京都來的貴人,是誰。”雲昭不經意的說了這麼一句,也不指望錢萊能給答案。
現在係統333的能力有點弱,她也沒有積分,想要探查點消息,還真的有些難度。
雲昭想,等院長回來,或許可以問一問。
“這個我知道。”錢萊來之前聽他父親說了兩個名字,為的是要告誡他以後聽到這兩個名字,躲遠一點。
“叫什麼?”雲昭有些意外的看向錢萊,來了興趣。
她想,如果這兩位官員是個好相與的,她自薦去做一個軍師,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做了軍師,日後跟隨他們一起進京,也能有個身份方便做任務。
這比她獨自一人回京做事,要好上許多。
“一個叫文大人,一個叫雲大人。”錢萊知道,但知道的不多,說了等於沒說。
文大人,雲大人。
單靠一個姓,雲昭根本無法判斷來的人都是什麼人。
果然消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夫子想知道他們叫什麼?簡單,我回去問問我爹就知道了。”錢萊覺得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那就多謝小萊了。”雲昭從荷包裡拿出一個串了三個銀餃子的手串遞給錢萊,“這是謝禮。”
“夫子你真的是,怎麼還送我禮物。”
錢萊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抓起這手串就往自己手腕上戴。
“謝謝夫子,夫子真是好人!”
雲昭看著他樂嗬嗬的將紅繩係在手腕上,也忍不住輕笑一聲。
他還真是不愧這個名字。
錢萊,錢來。
是喜歡金子,又喜歡銀子,就是不喜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