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什麼?”
何長空瞥了眼阿偉,隨即眼神微垂,平靜地說道。
“找他快活!大嫂每次從她的攤子出來,臉上都紅撲撲的。”阿偉猶豫了一下,咬牙道:
“上次大嫂還偷摸摸地去了那集市裡邊的浪雲茶樓,定了一間雅室,時間是今日巳時到未時。”
“嗬嗬,這些年你是曆練出來了啊,倒也有些手段。”何長空嘴角微翹,笑了笑,起身拍了拍阿偉的肩膀,溫聲解釋道:
“你大嫂啊,因為同參與自身功法不合,稍微有缺,以至於腳有疾,是我讓她故意去尋那王蟬治療,也算是趁機接近他。至於那茶樓,不過是你大嫂臨時歇息罷了,她乘坐的飛舟今日申時才出發。”
“可是……”阿偉正要反駁,旋即又憨笑一聲,撓了撓頭,道:“原來如此啊,一切都在大哥的算計之中,那大哥這邊先忙,我先回去了。”
“急什麼,來都來了,先喝口茶吧。”何長空親切地倒了一杯茶給阿偉。
阿偉不疑有他,端起來就喝。
倏地,
那入口的茶水竟是變成了血紅色,阿偉想要吐出來,卻見舌頭發麻,一條條如螞蟥一樣的東西長了出來,朝著他身體深處鑽了進去,瞬間散入他的四肢百骸。
“嗬嗬嗬嗬……”阿偉渾身青筋暴起,麵目猙獰,朝著何長空伸出手,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
“來到這邊,你學壞了,竟然開始對女人感興趣了。”何長空靜靜地看著阿偉,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失望地說道:“可即便你對女人感興趣,也不應該偷偷盯上大嫂啊,這讓大哥的很難做啊。”
何長空一邊說著,渾身竟是綻放血光,那血光散發出濃鬱至極的邪氣,腥臭撲鼻。
隻見他念念有詞,整個人便如一頭血魔,麵目猙獰恐怖,一陣絲絲絲的聲響之後,一張血皮便從他身上剝離出來。
再然後,那血皮竟是化作一道血光,直撲到那阿偉的軀體之上。
很快,何長空身上的異樣斂去,人又恢複了原樣,隻不過肌膚比先前要白嫩不少。
而他對麵,阿偉還是那個模樣,但眼神卻是和他一模一樣。
隻見他伸手,在阿偉的臉上拍了兩下,笑嗬嗬地說道:“阿偉啊,大哥這門神通喚作【剝皮血咒】,乃是中品神通……本來不想這麼早就用在你身上的。”
可惜阿偉卻不能回答他了,隻是靜靜地站在他的麵前,木訥得很。
隻是,笑著笑著,忽地想起阿偉的話,何長空驟然麵容扭曲,整個人都歇斯底裡起來。
一道道血霧從他的體內逸散而出,如同化不開的血霧,周身法力也是動蕩翻滾,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隻見他臉色猛變,趁著還有一絲清醒,連忙從儲物袋取出一張中品紫色符籙拍在眉心,紫光沒入魂海,很快周身的紊亂法力平息,氣息內斂。
漸漸地,何長空冷靜下來,站著發呆。
而後,他竟是情不自禁地流了一會兒眼淚,四下看了看,便把阿偉當做傾訴對象,哀傷至極地道:
“阿偉,你知道嗎?她是我的禁臠、逆鱗啊,她不僅僅是我的道侶,也是我築基的希望,更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乾淨的東西……她若是不乾淨了,我會瘋掉的……罷了,男女的事情,你怕是不太懂。”
說到這裡,何長空的神色焦急起來。
“巳時到未時……”
他嘴上念叨著,下意識地瞧了瞧天色,皺著眉頭。
隨後,他猛地擼起袖子,念念有詞之下,左臂手腕處漸漸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紅點。
見到這紅點,他才如釋負重,露出慶幸的笑容,自言自語:“阿玨,一定是那個王蟬引誘你的對不對?真是一個該死的小白臉啊!”
……
煙雨蒙蒙,遠處的山影隻餘模糊淡影,百丈外的小黑河靜靜流淌,河上有過古老石橋歲月無聲,若有素淨的女修撐著油紙傘路過,那便是一幅極好的山水畫了。
當然,若撐傘的是那個身穿杏黃道袍的女人,王蟬很願意給那山水畫增添一抹意境。
此時的他,戴著【白鬼麵具】,變幻身形,化作粗狂大漢,盤坐在雜草叢生的林子裡。
林子濃密,薄霧繚繞,極是隱蔽。
隻見他身上貼著中品斂息符、中品護身符,呼吸內斂,一動不動地,和四周隱隱融為一體。
那個名叫蘇玨的女修,洞府在桐林山。
而從桐林山前往小黑河集市,這座古橋是必經之路,距離小黑河集市也不過裡遠。
現在還很早,小黑河集市尚未開市。
早在半個時辰前,王蟬舍了兩張下品風遁符,再加上神行符一路抵達此地,潛伏下來。
熟了的水蜜靈桃,飽滿多汁、甘甜清爽,這送上門來,若是不吃便是暴殄天物。
尤其是這桃子還是搶了他靈酒、靈粥的那個人家裡的,那更是非吃不可了。
那何長空行蹤隱秘,根本尋不到偷襲、下手的機會,倒不如先收點利息,再順藤摸瓜,一鍋端了。
王蟬倒不是沒懷疑,這蘇玨是不是那何長空布下的棋子,故意接近他的。
但早在和何長空結下因果之前,蘇玨便已經找上了他的攤子,寂寞難耐了。
其次,上次相約,那相約的地點可是集市裡麵,位於東邊區域的浪雲茶樓。
集市裡麵,禁製鬥法,一旦違背,那鎮守集市的巡衛和其他護衛絕不是吃乾飯的,後果很嚴重。
所以,對方若想對他不利,根本不可能把地點放在集市之中。
尤其是那蘇玨臨走之前,含情脈脈地告知真正姓名和來曆,若要害他,斷不會如此行事。
最重要的是,那何長空若是要對付自己,根本沒必要讓道侶來下鉤子啊。
對方是黑鷹幫的頭目,煉氣中期,幫眾不少,自己隻是一個荒野小散修,若真要對付自己,隻管尋個機會,暗自殺上門來,無需這麼多彎彎道道。
而且,那何長空也根本沒有理由來刻意針對自己,也根本不會把自己放心上。
上次那種欺壓小散修的行為,他怕是對很多人都用過吧,
所以,純粹是自己多慮了。
但,即便如此,王蟬仍舊不敢大意。
那浪雲茶樓他自然是不會去的。
但自己約的桃卻不能不吃。
倒不如埋伏於此,待那水蜜桃路過此地,便趁機敲暈拖走。
到時候,即便是對方真有算計,他也可以從容應對。
當然,若實在是尋不到機會,抑或是沒等到人,那這次便算了,再另尋機會。
然而,就在這時,天邊出現兩道遁光,急掠長空。
那遁光一前一後,一白一青,似是前逃後追。
其速度之快,遠不是煉氣修士的飛遁法術或者飛遁法器所能相媲美的。
隻一下就撕碎煙雨之幕,按落在了那古橋之上,從中顯出一男一女兩個修士。
男的白衣出塵,劍眉星目,剛下落就動手動腳,上前兩步,便一隻手拉住前方女人的柔夷,另一隻手攔腰,直把對方摟入懷中。
動作之嫻熟,堪稱情場老手了。
那女子一身青裙,長得很美,此時哭得梨花帶雨,當真是我見猶憐,被那白衣男子摟住,雙手捏住裙角,低著頭,一個勁兒地掙紮,似是想要掙脫,但偏偏又掙脫不了,看得王蟬都替她著急。
明明用手輕輕一推就能推開的事情,偏偏要用身子拱,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但,即便如此,王蟬卻是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妄動,隻是暗中把法力氣息再次內斂到極致。
隻因為那兩人,散發出來的威壓不是煉氣修士,而是——
築基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