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掌櫃是個八字胡。
記憶中,上次來的時候,那八字胡掌櫃被人堵在門口,據說是把彆人道侶的肚子搞大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著。
雖然八字胡作風有些亂,但做生意還算靠譜,從來沒有以次充好,缺斤少兩。
“咦?王道友,有大半年沒來了啊,快請進!”
王蟬還未踏入其中,屋子裡穿著黃袍的八字胡滿麵春風的地迎了出來,見到王蟬跟見到多年不見的兄弟一樣,拉著王蟬進屋就喊小二上好茶,那叫一個賓至如歸。
茶還真的是不錯的靈茶,桌上的糕點也是精致,聞著就香。
見到對方那般熱情,請喝茶王蟬就喝,喊吃糕點他便吃,然後不小心把桌上的糕點給一掃而光……
這糕點真他媽好吃。王蟬有些意猶未儘。
見到王蟬一口氣把所有的糕點吃完了,八字胡臉上的笑容有些抽,這王道友什麼時候這樣沒臉沒皮了?一枚法錢一碟的【八珍靈霜糕】,老子買來充門麵的,聞聞就得了,咋還真吃呢……
“王道友此番過來,要買培元靈液?”八字胡皮笑肉不笑,直奔主題。
他已經打定注意,倘若王蟬今日過來交易少於五枚法錢,那便想辦法讓他吐一半出來,不然少賺一枚法錢,他都會心疼得一晚上睡不著覺。
“沒貨?”王蟬反問道。
“有倒是有。”八字胡輕聲道:“不過半個月前就已經漲到了一枚法錢三十靈珠了,胡某和王道友是老朋友了,吃點虧,一枚法錢二十靈珠。”
王蟬靜靜地盯著他,不說話。
“沒辦法,上麵漲,我們也跟著漲。”八字胡給了個解釋。
王蟬立馬借口要出門一趟。
八字胡立馬拍著胸脯道:“王道友儘管去其他店鋪打聽,但凡低於一枚法錢三十靈珠的,回來隻管把胡某的招牌拆了。”
半晌,王蟬歸來,還真是如此,甚至有幾家店鋪都漲到了一枚法錢四十靈珠,也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而且其他店鋪不僅沒有糕點吃,連靈茶也是低劣貨。
這就沒辦法了,方圓千裡就這麼一處集市,總不能為了節省一兩枚法錢,跑到三千裡外的集市去吧。
至於白山城,遠在萬裡之外,那就更不會去了。
以白山城為中心,方圓三萬裡,都是其城域範圍,原則上都是白山城的地盤。
“來五瓶。”王蟬沒再廢話,直接說道。
以往原身來這裡,最多的一次是買了三瓶,其中一瓶還是給章駝子捎帶的。
這一次買五瓶,對他而言多少有點顯眼了。
但也不至於引起他人生出壞心思。
這些店鋪都是老字號,不至於為了一兩枚法錢而去做那昧良心的事情,不值得。
“王道友爽快。”八字胡頓時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不少,連忙又吩咐小二上好茶,親自去後麵取貨。
不一會兒,王蟬檢查靈液沒有問題,裝作有些不舍地取出六枚法錢擺在桌上,順手把靈液收入儲物袋。
八字胡收了法錢,突然偷摸遞給王蟬一壺酒,笑道:
“胡某最近又配製了一款新的藥酒,名為【大力金蟻酒】,效果比那【虎骨龜元七葉酒】更勝一籌,而且保證事後的反噬絕對在可承受範圍之內,王道友儘管拿去試,若是好用,到時候咱們再好好合作。”
王蟬腦海中靈光一閃,模糊的記憶湧現。
他終於明白讓章駝子心心念念的藥酒是怎麼來的了。
不過,正是因為那【虎骨龜元七葉酒】後勁太大,原身給人試了幾次之後,大絕不妥,便斷了和八字胡合作的事情。
這種自砸招牌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
等等,後遺症比較大……那章駝子豈不是……罷了,他日大不了再免費替他調理一二吧。
“怪不得比其他店鋪便宜還這麼熱情,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王蟬心中想著,倒也沒有拂了對方的意,收下【大力金蟻酒】。
他四處行醫,而且還是回春複元一類的,的確是推銷此類藥酒的絕佳人選。
見到王蟬收下了藥酒,八字胡臉上笑容更甚,拉著王蟬的袖子說是到飯點了,硬是要留飯。
飯自然是不能吃的,不過此時氣氛不錯,王蟬臨走前趁機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下品妖骨的事情。
至於中品以上的妖骨,他不敢問,免得引起人猜疑。
一枚中品妖骨的價值,足以讓人鋌而走險,做出一些瘋狂之事。
八字胡不經意地回了一些信息,總結起來就是:下品妖骨很珍貴,集市任何一家店鋪不收也不賣,得去白山城買賣。
不久之後,王蟬又偷摸換了裝扮,換了姓名,前往其他幾家相距較遠的店鋪又買了十瓶【培元液】,十三枚法錢又沒了。
肉疼。
但,更是讓他心肝疼的還是後麵偷偷買的那張符籙——
十八層符禁的小地行符。
此符起步價三枚法錢一張,每多一層符禁,便多一枚法錢。
二十一枚法錢,不二價。
遇到危險,配合護身符,激發此符直接遁入地下,逃之夭夭,是絕佳的保命之物。
此物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以前沒錢,隻能乾瞪眼,但有錢了不買上一張壓鞋底,心裡總是不踏實。
不過,若是沒用掉,又急用錢,再把此符賣出去,也是不虧的,若是這邊的情勢緊張,物價上漲,還有得賺。
就當做是一筆投資吧。
這樣一想,王蟬心中就舒服多了。
“符師可真賺錢啊,怪不得丹、器、符、陣為修仙界最主流職業,去哪兒都被當財神爺供著……當醫師沒前途,日後有機會,也整點高大上的職業耍耍。”
王蟬一邊暢想著,一邊熟門熟路地朝著行醫區域走去。
行醫的區域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
這邊人不多不少,大都是身上帶傷,一臉病色。
斷手斷腳的、走火入魔的、撞邪遇祟的、操勞過度的……
來這裡出攤的醫師也是有規格的。
中品醫師的出攤位置,往往都是各處院子,裡麵景色盎然,往往還有下品醫師打下手。
王蟬記得這裡最出名的中品醫師是個名為寧景明的黑醜書生,煉氣中期,有六十多道法力傍身,正道散修的根腳,占據最大的一號院子。
其一手【正陽法咒】驅邪鎮鬼,一手【小生滅術】止血生肌、斷肢重生,極為厲害,為人也是相當正派,有口皆碑,生意極好,有時候半日收入,抵得上王蟬一年。
當然,開支也不小。
此時,寧景明的院子之中,人聲嘈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在平房出攤的醫師,往往都是下品醫師之中的精英,至少把一門療傷法術練到了二十層法禁亦或是療傷法器提升到了二十層器禁之上。
王蟬過去的時候,正好見到蓮花山八十一號洞府的唐道友,在其中一座平房麵前端坐,百無聊賴的看著閒書。
還彆說,唐道友小眼睛色眯眯的,麵相極是油膩猥瑣,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反觀唐道友左右兩處平房的醫師,卻是在平房之中忙碌,顯然來了生意。
王蟬出攤的地方自然是一座小茅屋,標號為七,茅屋雖然有些古舊,但打掃還算乾淨,一年兩枚法錢的攤子費,倒是比蓮花山的房租便宜得多。
這邊的茅屋大約有二十多座,其中大部分人都閒著,有的聚在一起交流修行,有的獨自盤坐,見到王蟬過來,有兩個相熟且關係不錯的下品醫師遙遙拱手。
王蟬一一回禮。
時間流轉,很快來到了未時末。
遺憾的是,王蟬都把手中那本名為《白山山脈遊曆劄記》看得七七八八了,仍舊沒有人過來求醫。
不出意外,今日要白出一趟攤了。
這也是他儲物袋中還有法錢兜底,才能在無人求醫的情況下,冷靜下來看書,不然說不得要整理一下儀表,和幾位稍有姿色的女醫師去路上拉拉客。
原身一個月能賺五六枚法錢,其中大半都是拉客拉來的。
“申時初再無人過來,便趁著天光大亮,早些回家吧。”
王蟬打定主意。
如此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寧景明的院子之中,忽地跑出一個煉氣初期的女醫師,一條大辮子看起來很是清純,隻見她朝著四周看了圈,當即目光定格在王蟬身上,大眼睛亮晶晶道:
“王道友,你的【回春針】可有十層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