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推倒在地,坐在地上紅了眼圈,但是沒有哭。
皇嫂趕忙將我拉起來,斥責四公主:“真是沒有規矩,他是你皇叔,你怎能如此無理?”
四公主頓時委屈的哭了。
皇嫂顧不上自己的女兒,緊張的問我:“小九,你沒事吧?有感覺哪裡不適嗎?”
我知道,我出生時體弱,皇嫂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就怕我出了什麼差錯。
我搖了搖頭。
我取出父皇給我的糖,遞給四公主,“給你吃。”
我以為我討好她,她便會喜歡我,誰知,她一把將我手中的糖打落,“你這個壞人。”
四公主大喊了一聲,跑走了。
從那次後,我便明白,我喚皇嫂“娘”,好像兩個侄女都會生氣,我便再也沒有喚過皇嫂“娘”了。
因我聰慧,父皇很喜歡我,經常抱著我上朝,批閱奏折,為我換了更好的夫子,派當朝太傅為我啟蒙。
而母後,也視我為命,隻不過,在我一歲前,她不讓我靠近,怕她過了病氣給我。
在我一歲後,身子強壯了,而她的身子也養的差不多了,這才允許我進她的寢宮。
母後總喜歡抱著我哭,總是在說對不住我。
在我三歲生辰前夕,宮變了。
身體一向康健的父皇突然死了,而大皇兄繼位,大皇兄殺死了許多人。
其他皇兄們,也全都死了。
我接受不了這個噩耗,我抱著皇嫂哭了。
我不敢在母後麵前哭,怕影響她的身子。
那日晚上,皇嫂抱著我哄了一整晚,“小九莫怕,皇嫂會保護你,我們小九會平安長大的。”
從此後,皇嫂便不讓我離開她的身邊半步,就連晚上睡覺,我都歇在她的臥房。
有一次,他聽到皇嫂與皇兄又一次激烈的爭吵,“齊元承,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皇弟,他還小,他懂什麼?”
雖他們都將我當作小孩子,但他們不知,我什麼都懂。
隻是有一點,我似乎忘得很快,但我會寫字,有些事,我全都記了下來。
我知道,父皇是大皇兄害死的。
自從父皇死後,母後的身子便更不好了。
我怕了,害怕母後也離我而去,我每日都要去探望母後。
我發現,母後即便吃藥,也不管用了。
最終,母後也病逝,我偷偷將藥渣藏了起來,直到有機會給太醫看,我才知,原來母後的藥被偷偷換了。
我救下母後身邊的一位嬤嬤,才知一個真相,母後的藥是被大皇兄給換的。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皇嫂,皇嫂立即捂住了我的嘴,“小九,莫要胡說!”
“皇嫂,小九沒有胡說。”
皇嫂蘇婉兒歎了口氣,“小九啊,你還小,還是個孩子,有些事你還是忘了吧。”
皇嫂抱著我哭了。
我不知她是為我擔憂,還是在為她自己哭。
她可是被立為了皇後,一國之母,不該開心嗎?
自那日後,皇嫂變了,在大皇兄麵前變得溫柔,變得刻意討好,變得有求必應。
即便大皇兄再無理的要求,皇嫂都願意替皇兄去做。
我知道,皇嫂完全是想保住我的性命。
兩個月後,皇嫂發現自己又有了身孕。
皇嫂不想要這個孩子,想服下落胎藥,是我攔下了她,“小九想讓皇嫂生下這個孩子。”
皇嫂摸摸我的頭,“好,既然我們小九說要生,皇嫂就生下來。”
我能看出她眼中的那一抹憂愁,她是多麼想離宮啊,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但她為了蘇家,為了她的孩子,更是為了我,隻能留在這裡。
父皇與母後薨逝後,我更離不開皇嫂了,更是黏皇嫂。
皇嫂待我很好,比她親生的兩個公主還要好,我心中明白,這不僅是母後對她的臨終囑托,更是因為,我是她一手養大的。
我們之間不是母子,勝似母子。
我將父皇留給我的半塊虎符藏在了玉中,找信得過的工匠師傅打造了一塊玉佩,送給了皇嫂即將出世的孩子。
皇嫂隻當是普通玉佩,並未多想,她笑著接過,“那皇嫂代腹中的孩子,多謝他皇叔了。”
最終,還是出事了。
蘇家被鏟除,皇嫂產子血崩,在我趕到時,皇嫂所生的孩子不見了,隻有皇嫂一人躺在血泊裡。
我跑上前,抱著皇嫂,哭著喚了她好半天,“皇嫂,皇嫂,你不要死,小九隻剩下你了。”
皇嫂可能是聽到了我的呼喚,吩咐身邊掌事姑姑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隻留下了我,我知道她有話要單獨與我講。
我停止了哭聲,趴在她的嘴邊,就聽她有力無力說道:“皇嫂可能再也不能陪小九走下去了,皇嫂舍不得你。”
我頓時慌了,“皇嫂,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我這就去請太醫為你治病。”
皇嫂拉住了我,“小九,沒用了。日後你要小心你的皇兄,小心薑貴妃。皇嫂知道你是個有大本事的孩子,在你羽翼未豐前,記得要收斂鋒芒,這樣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我點了點頭,認真聽著,眼淚不斷的往下流。
“小九,皇嫂偷偷告訴你,你的皇侄沒有死,他被我送出去了,她的手臂上有麒麟胎記,待你長大了,再去尋他……”
“皇嫂,皇嫂……”
我最後在心中偷偷喚了她一聲“娘”。
這一日,皇嫂永遠的離開了我,我才四歲半。
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抱著皇嫂不讓任何人靠近。
我不吃不喝,似傻了般。
大皇兄見我受了刺激像個癡兒,認為我於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便饒下我一命。
德太妃娘娘見我可憐,而他膝下也沒有孩子,主動請旨要照料我,想將我養在她身邊。
就這樣,我住在了德太妃宮中。
而我,自此後,再也沒有笑過。
也沒有再流過眼淚。
在我五歲那年,我突然清醒了過來,我不能讓皇嫂死的不明不白。
我開始著手調查,在父皇薨逝後,許多朝臣都投靠了我。
最後查出,蘇皇後產子血崩似乎另有隱情。
到底是個五歲的孩子,處處受限,我恨自己這副小身體。
我決定出宮學本事,不能待在這皇宮內日月蹉跎。
在父皇幾位忠臣的安排下,我成功被替換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