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負責登記收購、售賣廢品的年輕嫂子飛快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低聲道:“妹子你真想找房子?”
丁果知道有門,眼睛一亮,忙點頭:“嫂子,這事做不了假!”
“我叫許桂紅,妹子怎麼稱呼?”
“丁果!”
許桂紅低聲道:“我媽那邊剛騰出來兩間房子,帶著個小院子,院子裡有做飯的棚子,也搭了廁所,準備租出去,因為帶著院子,一個月要六塊錢。”
書裡簡單描述過丁建國租的那房子的情況,自然也清楚是個獨門小院,不過房租好像一個月五塊錢。
“嫂子,啥時候能去看看房子?”丁果忙問。
“現在就行,我騎車來的,我帶著你過去看看。”
許桂紅很熱情。
這年頭租房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租,隻能暗搓搓打聽,還得避著人,不然遇上那黑心的一個舉報也是招麻煩。
所以能碰上個主動來問的,那簡直是老天開眼。
許桂紅生怕丁果跑了,忙拿上鑰匙就出了門,跟門衛上打了個招呼就騎車帶丁果去了她媽家的那套小院。
一整個看下來,丁果很滿意,然後開始討價還價。
許桂紅覺得五塊太低,足足少了一塊錢呢。
但丁果說她一次交一年的租金,許桂紅想了想,便肉疼的點了頭。
丁果生怕中間起什麼波折,當場起草了一式兩份的租房合同。
許桂紅瞧著稀罕,尤其看到租房到期前毀約的一方要十倍賠償時,不禁笑道:“你還怕我不租給你了?你就放寬心吧,我媽三年以內都不會回來的,回來也是住我小哥家裡,再不濟還有我呢,哪兒能就半路把你攆出去?”
丁果防的當然不是許桂紅,防的是潘家在這邊的關係。
誰也不知道潘家在這邊的人脈跟許桂紅什麼關係,萬一對方為了巴結或者不得罪潘家,央求許桂紅把她攆走騰房子,好給潘家交待呢。
保險起見還是簽個合同比較穩妥。
許桂紅覺得好笑歸好笑,但仔細讀了兩遍,發現這合同也算是變相保護了她這邊的權益,畢竟若是丁果中途退租,丁果也要賠她錢的。
雖然真出現中途退租的事,她為了避免麻煩也不會鬨的太難看,但小姑娘這麼不放心她這邊,那簽就簽吧。
合同簽好,丁果付了一年的房租,許桂紅把鑰匙交了,說了下附近打水的地方以及周邊環境,就急急忙忙回單位了。
丁果關好門,將許桂紅交給她的這套鑰匙和鎖收進空間,從商城又買了套新的。
之後又裡裡外外轉了一圈,越看越滿意。
房子找到了,下一步就是工作。
她倒不是那麼愛上班,找工作是為了把戶口遷出來。
丁果的空間裡放著原主那條破床單,她拿出來撕成幾塊當抹布,又從商城買了臉盆架、臉盆、掃帚簸箕、水桶這些,從空間打了水,開始打掃衛生。
忙到三點多,鎖門去坐公交。
這邊離鋼廠宿舍有點遠,這時候的公交也沒有後世那麼便捷,等她回到家的時候都下午四點半多了。
這個時間,土路上乘涼的人們已經回家準備晚飯了,所以倒是難得安靜。
路過傳達室時裡麵的大爺喊住了她。
“你是老丁家的大閨女吧?你大名叫啥?”
丁果笑道:“大爺,我叫丁果,你叫我丁果就行。”
“還真是你的信……”
大爺從旁邊拿過一個信封,確認了下上麵是收信人是丁果無疑,給她遞了出來:“你的,彙陽來的。”
彙陽?
丁果心頭一動。
原主的老家就是彙陽縣紅星公社下頭的楊家窩大隊。
“謝謝大爺!”丁果禮貌道了謝,拿著信離開。
到家出了一身汗,丁果將門反鎖,先進空間洗澡換衣服,之後坐在空間涼亭的躺椅上將信拿出來看。
收信人是‘丁果’。
隻是此丁果已非彼丁果。
丁果大約能猜到是誰寄來的。
應該原主的三叔一家。
原主的三叔一家對原主不錯,很是關心疼愛,不過原主跟二叔家裡關係一般。
她之前罵丁家人時提過原主二叔、三叔以前往城裡寄糧食的事。
看過原書的丁果知道,二叔給丁誌鋼他們寄糧食是為了巴結丁誌鋼這個大哥,指著他能把自家的兒子、女兒都弄到城裡來當工人。
可這年頭工人哪兒那麼好當的?
丁誌鋼之前也就受丁念君這個女主光環影響,能量突然大了那麼一下子,給除了丁果之外幾個符合年齡的子女都安排了工作。
三份工作,也就丁念君的還不錯,丁建國和丁建設的工作都不如意,總想給他們換一換或者動一動,但一直沒能如願,還是後來沾了肖紅和潘家的光才有了變動。
家裡多了兩條關係,丁誌鋼也沒拉拔還在鄉下的侄子侄女,一直等到丁念君跟潘頂峰開始下海做生意了,才給了原主鄉下二叔家的後輩一個機會,將他們帶了出來。
在這之前,因為付出遲遲沒有得到回報,原主二叔一家也就沒再往城裡寄糧食。
三叔一家不同,他們往這邊寄糧食就隻是為了‘丁果’。
擔心原主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回來不受待見,寄點糧食過來,希望丁誌鋼兩口子對原主好一點。
後來原主下鄉了,三叔一家對丁誌鋼這個大哥很是不滿,也沒再往城裡寄過糧。
原主一直跟三叔一家有聯係,這幾年沒斷了書信往來。
三叔家還給原主寄過錢和東西,但原主太傻,也或者說是太想討好丁誌鋼他們,這些錢和東西最後都被她換成糧食寄來豐寧,結果喂出一堆白眼狼。
原主準備回城前,擔心三叔他們再給她往下鄉的地方寫信,在出發的前幾天就拍了電報告知,沒想到回來才兩三天就收到了彙陽的來信。
這時候的郵遞根本沒有這麼快,說明他們收到電報就寫信往豐寧發了。
丁果將信封撕開抽出裡麵的信紙展開,頓時被滿紙張形同狗爬的字給震了一下。
好在原主有看信的記憶,認得出這些狗爬字,借著這個記憶,丁果勉強將上麵的內容看完了。
執筆的是三叔家的大兒子丁大勇。
丁大勇不光字不好,文筆也不怎麼樣,卻透著一種質樸的可愛。
他信裡每句話開頭寫得最多的幾個就是‘俺娘說’、‘俺娘讓我問你’‘俺娘又說了 ,讓你……’,偶爾出現一個‘俺爹也說’。
應該是三嬸口述,他執筆記錄的。
從頭看到尾,大致意思就是原主爸媽終於想起來當回父母了,給她辦了回城。
由衷的替她高興。
又問回城後家裡人對她怎麼樣,叮囑她腰杆要挺起來,她可是老丁家的親骨肉,彆整的她才像抱養的似的。
也叮囑她學著機靈點兒,千萬彆再傻乎乎的付出。
又問她工作有沒有著落,等一切安排好了讓她回信跟家裡說一聲……在末尾還拉拉雜雜說了些村子裡的事,說了今年麥收的收成之類的。
丁果忍不住替原主感到慶幸,在被親爸媽、親兄弟姐妹涼薄對待的時候,還有三叔、三嬸這一家子對原主關愛著。
隻是後來原主嫁給傻子的事讓三叔三嬸知道了,對其恨鐵不成鋼,加上首都離彙陽更遠,慢慢就斷了來往。
原主後來還給三叔家寄過錢,但被三嬸退回去了,她覺得原主太讓他們失望,沒救了!
丁果認同這個說法,可不是沒救了麼,巴巴的奉獻了一生。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丁念君想提拔丁家老家的人時,被三叔三嬸一家陰陽怪氣嘲諷了一頓,說她是賣了老丁家的親骨肉換來的今天的幸福……
丁念君很忌諱這個說法,氣得不輕,就沒拉拔那一家子。
三叔一家也成了書裡不大不小的反派。
在書裡,跟女主作對的基本都不會有好的下場,這一家也不例外。
三叔最後摔斷了腿,三嬸老年後中風了,丁大勇和他兩個弟弟也是一輩子沒什麼大出息,待在楊家窩,麵朝黃土背朝天,還被自己的兒子女兒埋怨他們不懂變通,甚至連他們的爺爺奶奶也埋怨上了……
的確,丁大勇兄弟仨跟他二伯家幾個被丁念君惠及的堂兄弟比起來,過的著實很寒酸。
倒是丁果看書時覺得原主三叔一家是書裡難得的正常人,對這一家子很是喜歡。
丁果將信放在旁邊,腦子裡回憶著原主的寫信風格,構思、模仿。
但這風格她肯定要慢慢改過來,包括要從信上展現自己的性格。
慢慢來吧,給他們一個適應過程,免得將來嚇到他們。
那麼善良的一家子值得她溫和對待,不能跟對丁家人一樣秋風掃落葉了。
除了風格,還得延續原主的字。
好在原主的字寫的不錯,跟她的字有點接近,憑借著這副身體的肌肉記憶,隻要彆寫得太快,問題不大。
丁果從商城裡買了本筆記本,撕了幾頁紙開始慢慢寫信。
原主之前就一直用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先延續這個細節吧。
在信裡,丁果先按之前的風格寫了幾段,慢慢開始義憤填膺地說爸媽讓她回城是為了替丁念君鋪路,讓她嫁給一個傻子。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生氣,還故意寫錯了幾個字以表示她心底的憤怒。
同時,在最後也沒替丁誌鋼遮掩,將他頭頂有草原這件事寫在了信上。
寫完信,丁果反複看了幾遍,確定跟原主之前的風格出入不大才放心的折好,等明天去郵局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