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上方的天際剛剛爆發出第一道刺目的靈力光芒時,蟄伏在暗處的複仇者們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餓狼般傾巢而出。
他們中的不少人已經隱姓埋名數十載。
此刻終於撕下偽裝,將積壓多年的仇恨儘數傾瀉在這座象征著皇權的城池中。
城東街頭的青石板路麵上,一隊巡邏的禁軍突然停下腳步。
為首的統領警覺地抬頭,卻見漫天劍光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那些鋒利的氣刃輕易穿透了精鐵打造的鎧甲,將二十餘名精銳士兵釘死在街道兩側的牆麵上。
鮮血順著磚縫蜿蜒流淌,很快就在石板路上繪出猙獰的圖案。
城西集市的熱鬨喧囂戛然而止。
賣糖人的老漢手中的木勺突然掉落,他驚恐地發現周圍商販的瞳孔正在迅速擴散。
無形的靈力波紋掃過整個市場,攤位上新鮮的瓜果蔬菜瞬間腐爛發黑,而活生生的人們則像被抽乾水分的草木般迅速枯萎。
一個孩童手中的風車還在轉動,卻再也等不到母親來接他回家。
在城南密集的民居區,黑影如鬼魅般掠過屋簷。
他們手法乾淨利落,往往隻需一道指風就能讓整戶人家在睡夢中永遠安眠。
偶爾有警覺的修士試圖反抗,卻在出手的瞬間就被更強大的靈力碾碎經脈。
巷口的野貓弓起背脊,卻被突然飛來的半截斷臂嚇得竄入陰影。
而此時,嘯月皇朝的高端戰力幾乎全部被牽製在了皇宮上空的戰場上。
那些本該守護皇城的道宮境長老們,此刻正被那神秘的黑袍人一人鎮壓。
此刻仍能自由行動的道宮境強者,整個皇城僅存兩三人。
他們分彆被五名以上的同階敵人牽製,連自保都顯得捉襟見肘。
複仇者陣營的陣容堪稱豪華。
為首的趙無極身著靛青色長袍,腰間懸掛的清平宗長老令雖已殘缺,卻在靈力的激發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身後兩位長老的衣袍上還沾著數日之前前那場屠殺留下的血漬。
這些特意保存的痕跡今日終於可以增添新的血色。
“清平宗三百零七條人命,今日要你們百倍償還!”
趙無極的怒吼震碎了沿途所有琉璃瓦。
當他們衝破軍營結界時,那位道宮境的守將剛來得及拔出佩劍。
劍鋒才出鞘三寸,趙無極的掌風已至。
守將胸前的護心鏡先是浮現蛛網般的裂紋,隨後連同其後跳動的心臟一起化為齏粉。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迅速結成殺陣,這種由成千上萬名精銳組成的戰陣曾讓許多修士飲恨。
然而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陣型尚未完全展開就被狂暴的靈力衝得七零八落。
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鮮血將校場的沙土地浸染成暗紅色。
趙無極的指尖凝聚著一滴將落未落的血珠,倒映著遠處燃燒的烽火。
“殺啊——!”
仿佛裹挾著百年積怨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即便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依然震得無數人耳膜生疼。
趙無極雙目赤紅如血,滿頭白發在狂暴的靈力中根根倒豎,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此刻猙獰得如同地獄惡鬼。
他的指尖因過度用力而刺入掌心,滾燙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在墜地前就被沸騰的靈力蒸發成血霧。
“清平宗的亡魂們在看著呢!”
伴隨著這聲嘶吼,趙無極枯瘦的身軀突然爆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
道宮境九層的修為毫無保留地釋放,方圓五裡內的空氣瞬間凝固,那些正在逃散的士兵們突然發現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錚——”
清平宗世代承襲的,飲血上千年的魔兵正在他手中興奮地震顫。
當劍鋒完全脫離劍鞘的刹那,整座皇城的地麵都開始劇烈震顫。
遠處幾座搖搖欲墜的箭樓轟然倒塌,揚起遮天蔽日的煙塵。
“這一劍,祭我清平宗三百英靈!”
趙無極雙手握劍舉過頭頂,全身靈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劍身。
血色的劍意瘋狂暴漲,眨眼間就化作一道接天連地的赤紅光柱。
光柱表麵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都是在他麵前慘死的清平宗弟子。
此刻他們張著空洞的嘴,發出無聲的嘶吼。
當劍鋒劈落的瞬間。
“轟!”
一道寬度超過百米的血色劍氣撕開大地,以摧枯拉朽之勢朝著皇城中心推進。
劍氣所過之處,堅硬的青石板如豆腐般被切開,兩旁的建築在氣浪衝擊下紛紛崩塌。
那些來不及逃跑的士兵們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身體就在觸及劍氣的瞬間汽化,隻在原地留下焦黑的影子。
橫貫天地的血色劍氣,其核心溫度甚至還要遠超地心熔岩。
途經的酒樓“醉仙樓”率先遭殃,懸掛的鎏金牌匾在千分之一秒內汽化。
正在二樓雅間瑟瑟發抖的商賈們,隻來得及看到紅芒透過雕花窗欞,整個身體就從內部開始自燃。
護城河的水麵被劍氣餘波劈開,數以萬計的魚蝦翻著白肚浮上水麵,隨即被沸騰的河水煮成熟肉。
皇宮外圍的守軍最先察覺到異常。
他們驚恐地看到地平線上升起血色的“潮汐”。
一道望不到儘頭的劍氣就像天神揮動的鐮刀,以每秒千米的速度收割著沿途的一切生命。
幾位試圖結陣抵擋的將領剛撐起靈力屏障,整個人就連同盔甲一起被劍氣吞噬。
當劍氣推進到距離皇宮正門僅剩三裡時,終於撞上了皇室布置的護城大陣。
沒有攔下黑袍人,是因為他遠遠大陣的威力並不比長老親自動手強出多少。
如今長老都騰不出手,自然會激活這座大陣。
赤紅與金色的光芒在空中激烈碰撞,爆發的衝擊波將方圓十裡內的瓦礫全部掀上高空。
大陣表麵浮現出九條掙紮的金龍虛影,卻在血色劍氣的侵蝕下一條接一條地崩碎。
最終,這道寬度膨脹過萬米的劍氣在皇宮前殿的台階前力竭消散。
但留下的是一條深達十丈、寬度超過百米的巨大溝壑,溝壑兩側的土壤都被高溫燒成了玻璃狀的結晶。
僥幸逃過一劫的幸存者們癱坐在地,呆滯地望著這條將皇城幾乎一分為二的“血河”。
河底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金屬殘骸——那是被劍氣熔化的兵器和鎧甲。
趙無極拄著長劍劇烈喘息,他的七竅都滲出了鮮血,這是透支靈力的代價。
但當他看到遠處那條貫穿皇城的“傷疤”時,滿是血汙的臉上卻露出了癲狂的笑容。
這一劍,至少帶走了上萬條性命,足夠讓嘯月皇朝記住這個血色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