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深邃的眸子裡翻滾著晦暗不明的思緒,他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麵容浮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無數次反複推敲後,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推測確實蘊含著幾分令人信服的道理。
澹台雲天當年突破至這個令世人仰望的頂尖強者的境界時,其年歲比起他黑袍人如今還要大上不少。
要知道,他黑袍人早在而立之年便已完成劍意化神,臻至頂尖之列。
而澹台雲天卻年近七十才完成這關鍵性的突破。
倘若那些流傳於暗處的傳言屬實,澹台雲天當真借助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禁忌秘法才得以突破桎梏。
那麼以他如今的天賦底蘊與深厚積累,確實極有可能複製這一過程。
畢竟論起天資稟賦,他自問絕不遜色於當年的澹台雲天,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要更勝一籌。
更何況,這些年他苦心孤詣地搜集各種奇功秘法,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然而,這個看似完美的計劃卻存在一個致命的變數。
那便是傳聞的真實性。
如果澹台雲天純粹是憑借自身悟性與努力才得以突破,那麼他這般處心積慮地追尋所謂的捷徑。
不僅會白白浪費寶貴的光陰,更可能因此耽誤了正途,最終隻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按理來說,走到這個境界的修行者,應當是會有這樣最為基礎的理智的。
不過,黑袍人此刻卻固執地,幾乎是刻意地,將這一絲理智的閃光拋之腦後。
籠罩在陰影中的眼睛裡,閃爍著某種近乎偏執的光芒。
自打踏上修行之道起,他就如同天選之子般一帆風順。
即便是那些令無數修士畢生止步的瓶頸,在他麵前也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小小障礙。
令尋常修士望而生畏的劍意化神之境,於他而言不過是一道稍顯崎嶇的山路,稍加攀登便已征服。
放眼當世所有頂尖強者,他的天賦資質都堪稱鳳毛麟角。
即便是那些被世人譽為千年難遇的奇才,在他耀眼的光芒下也黯然失色。
然而造化弄人,當他臻至頂尖強者之境,將劍意化神修煉至圓滿後,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這一困,便是整整數十載春秋。
這段漫長到令人窒息的時間,甚至比他之前整個修行生涯所耗費的光陰還要久遠。
曾經的意氣風發在日複一日的徒勞嘗試中漸漸消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焦慮與絕望。
這種看不到儘頭的停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著他的心智,將他推向瘋狂的邊緣。
更令他如鯁在喉的是,過去那個在他眼中資質平平、不值一提的澹台雲天。
曾經一度連名字都不屑於記住的後輩,竟然先他一步突破了這個困擾他數十年的瓶頸。
這個消息猶如一把淬毒的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心臟。
扭曲的妒忌與不甘在他心底瘋狂滋長,最終化作一團焚燒理智的業火。
而恰好此時,在他們這個層次的強者圈子裡,開始流傳著一些關於澹台雲天可能掌握了某種禁忌之法的傳言。
這些真假難辨的流言,為他早已扭曲的執念提供了完美的借口。
在這樣病態的渴求驅使下,他主動選擇了自欺欺人,將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當作最後的救命稻草。
正是這種由嫉妒、執念與絕望共同編織的羅網,最終促使他不顧一切地發起了今日這場戰鬥。
他要用自己手中的長劍,親自驗證那些傳聞的真偽。
用這場戰鬥,為自己的修行之路尋找一個突破口。
哪怕這個決定可能讓他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無需多言。”
黑袍人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不帶絲毫情感波動。
他的麵容依舊籠罩在兜帽投下的陰影之中,連一絲表情的變化都吝於展露。
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腰間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下方那些叫囂的螻蟻。
在黑袍人眼中,這些最高不過二流境界的修士,連與他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澹台雲天真的掌握著什麼驚天隱秘,也絕不可能告知這些連一流境界都未能觸及的廢物。
黑袍人的神識如潮水般掃過全場,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這些人的修為在他眼中纖毫畢現,最強者也不過是幾個二流巔峰,也就是道宮境八層的修士。
距離頂尖強者差了整整兩個境界,這樣的差距,就像天塹般不可逾越。
即便是最忠誠的部下又如何?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任何忠誠都是廉價的。
黑袍人深知,像突破頂尖強者這等關乎根本的隱秘,澹台雲天絕不可能輕易告知他人。
除非對方有足夠的實力和潛力觸及那個層次。
不知不覺間,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腦海中浮現出嘯月皇朝大長老的身影。
那個老家夥早在數十年前就已達到一流巔峰,距離頂尖強者隻差臨門一腳。
若是澹台雲天真的有什麼突破的隱秘,或許會對其透露一二?
想到這裡,黑袍人握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若是能生擒大長老,他有的是手段撬開對方的嘴。
搜魂術、煉心訣、噬魂蠱……
在魔道學來的手段,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然而,令黑袍人感到不安的是,鬨到如此地步,那位大長老竟然始終未曾現身。
按理說,作為皇朝的二號人物,在皇城遭遇危機時,他應該第一個站出來才對。
“這老東西在乾什麼?”黑袍人心中警鈴大作。
大長老的缺席太過反常,難道是在暗中布置什麼?
又或者他已經提前得知了什麼消息,正在執行某個不為人知的計劃?
黑袍人的神識再次掃過皇城每個角落,卻依然未能捕捉到那位大長老的氣息。
這種超出掌控的感覺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手中的長劍也不自覺地發出陣陣嗡鳴。
不過,無論大長老在或不在,對他也沒有過大的影響。
黑袍人輕笑一聲。
他本身的想威脅的對象,也隻有澹台雲天一個人罷了。
挾持了整座皇城,絕對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