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雲天臉上浮現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笑意未達眼底,反而讓周圍的溫度驟降了幾分。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指尖凝聚著一道攝人心魄的寒芒,蘊含著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威能。
“你……”
他銳利如刀的目光直刺宮主那張已經血色儘失的容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九幽地獄中擠出來的:
“可還記得那個叫周元的少年?”
“周……周元?”
宮主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困惑與茫然交織的複雜神情。
她怎麼可能忘記那個驚才絕豔的少年。
那可是千年來唯一一個登頂天梯的絕世天才,更是與她座下最得意的弟子有過一段刻骨銘心情緣的存在。
隻不過。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在登上天梯之巔後,便被天梯試煉的古老禁製抹去了所有記憶,化凡參與試煉。
自那以後,她再未聽聞過關於他的半點消息,仿佛這個人就此從修行界徹底蒸發了一般。
可是。
宮主的心頭猛地一顫。
眼前這位威震寰宇的澹台國主,為何會對一個已經失去記憶、泯然眾人的小輩如此在意?
莫非……周元背後站著的竟是這般通天徹地的大人物?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劈進她的識海,令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從眼底最深處飛快掠過。
倘若真是如此。
宮主隻覺得一股刺骨寒意從腳底直竄上靈台。
那她們今日遭遇如此滅頂之災,豈非早就是因果循環?
對周元所做的一切,如今終於到了清算的時候了嗎?
她的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而紊亂,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著。
寬大的宮裝衣袖下,那雙曾經指點江山,執掌無數人生殺大權的手,此刻卻抖得如同風中殘燭。
與此同時,靜立戰局邊緣的冷凝雪隻覺得心潮翻湧,渾身靈力都為之凝滯。
如寒潭般靜謐的雙眸此刻劇烈震顫,纖長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
“這……這竟是……”
她朱唇微啟,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在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周元竟與這位震懾整片大陸澹台雲天有所牽連?
而且看眼前這陣勢,二者的關係絕非尋常。
這位動動手指就能讓修行界天翻地覆的絕世強者,竟不惜跨越萬水千山。
親自從嘯月皇朝趕來,隻為替那個被他們辜負的少年討回公道?
冷凝雪清晰感覺到自己的道基都在微微震顫。
按照常理,作為淩雲仙宮的聖女,目睹師門受辱,師長威嚴掃地,她本該怒發衝冠才對。
可此刻,她的心緒卻複雜得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
那些刻意封塵的記憶如決堤之水奔湧而出。
當年周元登臨天梯絕頂後,天梯卻令他參與試煉,喪失記憶。
自己又是如何在師命難違與情義難舍之間,最終選擇了違心的沉默。
“終究……是我們負他良多……”
這個念頭浮現的刹那,冷凝雪驚覺自己竟對眼前這場驚天變故生不出半分怨恨。
相反,內心深處反倒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釋然。
就像背負多年的枷鎖終於要被斬斷,又似積壓已久的愧疚終於等到了救贖的機會。
“看來,你已明白其中因果。”
澹台雲天清冷的聲音將冷凝雪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
她抬眸望去,隻見那位絕世強者正漠然注視著麵無人色的宮主。
“既然心知肚明……”
話音未落,澹台雲天已經徐徐抬起右掌。
修長如玉的指尖凝聚起一點令人魂飛魄散的寒芒,看似雲淡風輕的動作,卻讓周遭的空間都開始扭曲坍縮。
“……那便引頸受戮罷。”
最後幾個字落下時,整座淩雲峰頂的空氣仿佛都被抽空。
冷凝雪屏住呼吸,眼睜睜地看著那道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威能在澹台雲天掌中凝聚成形。
而她的師尊此刻竟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隻是絕望地闔上了雙眼。
“轟——!”
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如九天神雷般炸裂開來,整個淩雲仙宮所在的山脈都在這聲巨響中劇烈震顫。
澹台雲天體內浩瀚如星海般的靈力在這一刻完全釋放。
天地間仿佛突然多出了一輪璀璨奪目的太陽,刺目的靈光將方圓萬裡都映照得如同白晝。
這一擊之威,遠超想象!
澹台雲天麵色冷峻,深邃如星空般的眸子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這一擊不僅動用了體內浩瀚無邊的靈力,更是將自己參悟的天地至理“死”完美融入其中。
要知道,即便是這些日子連續登門挑戰的那些名震一方的頂尖強者們,在他手下也僅能感受到一星半點關於“死”之感悟的皮毛。
而此刻,這份足以令仙神戰栗的死亡真意,卻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淩雲仙宮眾人麵前。
整個淩雲仙宮上下,從修為最高的宮主到最普通的雜役弟子,此刻都如墜冰窟。
她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畢生修煉的修為在這股力量麵前,簡直渺小如同塵埃。
引以為傲的護山大陣、鎮派法寶,此刻就像紙糊的玩具一般可笑。
更令人絕望的是,澹台雲天這一擊的威力,根本不能用常理來衡量。
如果說尋常強者的全力一擊如同江河奔湧,那他這一擊簡直就是整片星海傾瀉而下!
那種差距,已經不是數量級上的差異,而是本質上的天壤之彆!
“哢嚓——”
隨著清脆的碎裂聲響起,淩雲仙宮傳承千年,剛剛早已完全張開的護山大陣連一息都沒能支撐,就直接分崩離析。
用千年玄冰打造的宮殿,號稱能抵禦天劫的閣樓,在這股力量麵前就像烈日下的冰雪,眨眼間就消融殆儘。
最恐怖的是,那股靈力中蘊含的死亡真意。
即便遠在千裡之外的修士,都能感受到生命本源在戰栗。
方圓百裡之內,花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飛禽走獸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一具具乾屍。
宮主此刻麵如死灰,她終於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樣恐怖的存在。
那已經不是修為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碾壓。
這一擊蘊含的威力,與其說是修士的神通,不如說是天道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