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刻還能受到如此信任,伯尼很感動。
西奧多則直指問題核心:“他們信任的是媒體口中的我們,而不是真實的你和我。”
伯尼的感動戛然而止。
沉默半晌,伯尼放棄對哲學問題的思考,轉而聊起了案情。
他對四分衛勒羅伊跟死者埃莫斯的評價令西奧多很意外。
伯尼把自由戰士的勝利歸結為運氣,認為自由戰士的戰術布置完美,執行卻亂七八糟,被認為是英雄的勒羅伊更是把穩贏的比賽打成了險勝。
他認為死者的戰術核心是利用輿論對征服者的期許壓垮征服者。
因為輿論要求征服者不光要贏,還得贏得漂亮。
按照死者的布置,前三節自由戰士是要咬住比分的,這會讓征服者變得急躁,第四節再改變進攻節奏,征服者有很大可能會被直接衝爛。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比賽已經結束了。
而勒羅伊前麵沒能咬住比分,讓征服者打的格外從容,第三節又提前改變節奏,給了征服者充足的調整時間,最後隻能靠萬福瑪麗翻盤。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西奧多也覺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篤定。
伯尼頗為自得:“我可是咱們分局的橄欖球隊教練,這是去年我拿來打總部的戰術。”
費爾頓警察局每年十一月份都會舉行橄欖球比賽,五個區外加總部共六支隊伍,每周一場,正好聖誕節前比完。
西奧多稍感詫異。
他一直以為伯尼隻是個普通愛好者。
伯尼對西奧多的詫異很滿意,向他介紹了不少他們分局的豐功偉績。
西奧多聽著,突然打斷道:“這麼說自由戰士全隊都知道埃莫斯的戰術意圖,清楚埃莫斯想贏,而不是打假球。”
“但勒羅伊卻說埃莫斯是‘叛徒,騙子,辜負了他們的信任’,這應該說的不是比賽的事情。”
“他跟埃莫斯還有其他秘密。”
伯尼一拍方向盤:“我就說!他一定有問題!”
西奧多看了他一眼:“死者埃莫斯在第三節後半程離開球場進入更衣室處理傷口,那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那時候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不到30分鐘時間。”
“這30分鐘是死者獨處的時間,也是凶手行凶的時間。”
“按照正常節奏,比賽結束後球員會返回更衣室,凶手將失去行凶機會。”
“凶手不可能提前知道勒羅伊會引發觀眾暴動,進而引發騷亂。”
“勒羅伊這段時間一直在球場上。他不可能是凶手。”
聊起案情,伯尼也正經起來,他問道:“也就是說在這30分鐘內可能進入更衣室的人都有嫌疑?”
西奧多搖頭,給出更精確的時間:“如果死者沒被殺死,他應該在處理完傷勢後立刻返回賽場。”
“凶手必須在死者進入更衣室到處理完傷勢之前行凶。”
他問西奧多:“處理鼻血要多久?”
伯尼想了想:“分鐘?”
西奧多頷首:“考慮到客隊更衣室地方偏僻,凶手很可能早就盯上了死者,看見死者落單後立刻尾隨進入更衣室實施犯罪。”
“凶手利用更衣室內的橄欖球裝備帶勒死死者,把人拖進廁所,塞進隔間,悄然離開。”
伯尼語調低沉:“當天橡樹莊園中學對黑人進行了驅逐,他們被趕出校園。”
西奧多點點頭:“唯一在校園內的黑人就是球隊成員,但案發時他們都在球場上。”
這意味著殺死死者的凶手是一名白人。
鑒於昨晚的火爆場景,伯尼已經可以想象這則消息一旦公布出去會引發多大的風波了。
西奧多恍若不覺,還在繼續分析:“因為比賽原因,昨天的橡樹莊園中學校園管控較為嚴格。”
“隻有持票觀眾,幾位議員及隨從人員,學校保安、師生、董事會成員跟各家媒體記者處於校園內,黑人、未持票觀眾全被攔在校外。”
伯尼瞥了一眼又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西奧多,陷入沉默。
把範圍從幾十萬縮小到幾千,也是一種進步…吧?
這種沉默很快被對講機打破。
現場傳來消息,電工已經拉好電線,並且法醫室的人也已經到達學校,準備進入現場提取證物。
伯尼忙讓那邊等等他們。
放下對講機,伯尼問了一個西奧多沒思考過的問題:他倆現在算什麼。
他們拒絕了東區盜竊案,拒絕了休假,一定要參與到調查中來,可沒人同意,也沒人反對。
溫納沒給他倆分配任務,他倆也不知道凶殺組那邊調查進度。
他們要求現場配合,現場也乖乖配合。
西奧多放下本子,認真思考片刻後給出自己的猜測。
他認為這是溫納等人有意為之,他們究竟算不算本案的主辦人員,要視凶手而定。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橡樹莊園中學。
他們趕到時,幾輛車身印有“南方之星餐飲服務”的車子停在學校門口,十幾個穿著“南方之星餐飲服務”字樣工作服的搬運工正在往車上搬運食材跟餐具。
伯尼從學校保安那裡了解到,根據校方安排,昨晚比賽結束後會在運動場旁邊的體育場館裡舉辦慶祝晚宴。
晚宴由“南方之星餐飲服務”承辦。
該公司昨天下午兩點過就已經到達學校,開始入場布置。
“南方之星餐飲服務”不光負責布置宴會場地,還提供宴會服務人員以及宴會後的清潔工作。
也就是說,昨天的橡樹莊園中學並不是他們想的那麼管控嚴格。
西奧多提出向該公司索要昨晚的員工名單,被伯尼否決了。
伯尼指著進進出出忙碌的搬運工們告訴西奧多,這些人裡超過一半都是臨時工。這些人掛的工牌上的人的確是該公司員工,但掛工牌的人是誰,連雇傭他們的人都不知道。
他們不需要名字,隻要能乾活就行,活乾完憑工牌領薪水。
為了驗證自己的話,伯尼隨手攔住了一名叫安東尼·塔伯特的搬運工。
該搬運工工牌上是個光頭中年男子。其本人卻是個黑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