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上前接過尺骨跟橈骨,西奧多接過繩結。
伯尼站在河裡伸著胳膊,卻無人關注。
他搖搖頭,在巡警的幫助下爬上來,脫的隻剩褲衩鑽進車裡。
返程的路上西奧多掏出繩子翻來覆去地觀察。
繩子不像是工業製品,而更像手工編織,繩子已經腐爛,看起來有些年頭。
伯尼瞥了一眼,告訴西奧多這應該是從附近山上的狩獵陷阱衝下來的。
西奧多看向他。
“這是活結套索。老獵人慣用的繩結。”
“有些老獵人喜歡就地取材,用藤曼編織繩索,他們認為野獸嗅覺靈敏,這樣的繩索更不容易暴露。”
解釋完,他又問西奧多對案子有什麼看法。
西奧多翻看著繩結,搖頭。
他還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一起凶殺案。
因河水源頭的複雜性,很難判斷繩子跟骨骼是同一源頭,還是隻是恰好攪在了一起。
得等那位新來的法醫室主管給出驗屍報告再做決定。
回到警局向溫納彙報現場情況,溫納對西奧多的觀點表示認同。
他向兩人問起了新法醫室主管,詢問他們的印象。
伯尼實話實說,新主管根本沒去現場。
西奧多對新主管沒看法,他隻是說道“換成薩繆爾,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了。”
溫納皺起眉頭,直接問他“你對他不滿意嗎?”
他向兩人介紹,新法醫室主管是費爾頓大學醫學教授,擁有很多頭銜,這間辦公室都裝不下那麼多。
西奧多對頭銜無動於衷。如果他想,他也能有一串頭銜,能寫滿兩千字那麼多。
溫納有些無奈,讓他們先適應一下,磨合磨合。
直到第二天下午,去巡邏部幫忙的同事都回來了,法醫室的報告才姍姍來遲。
報告很厚,分彆用兩個文件袋裝著,鼓鼓囊囊的。
前麵是一大堆照片,手繪圖稿,以及一係列對比,中間是一大堆專業術語堆砌,最後兩頁才是結論。
大型顱骨額部垂直,眉弓平滑,骨縫完全閉合,臼齒中度磨損,無齲齒。
推測為成年女性,年齡為3050歲。
小型顱骨顱底枕骨大孔邊緣環狀骨裂,下頜骨缺失推測。骨縫未閉合,恒牙未萌出,下頜骨缺失。
推測年齡612歲,無法推及性彆。
兩具顱骨顴弓、眶上緣均有密集平行刀痕,大型顱骨鼻骨根部有鑿擊豁口。
骨骼觸感粗糙,表麵泛黃,推測死亡時間為56年前。
這是兩份相當標準的驗屍報告。
報告直接被送到溫納案頭,他看過後神情嚴肅,卻並沒有立刻召集組員宣布啟動調查。
驗屍報告上寫的很清楚,這是五六年前的案子。
另一個原因則在於,惱人的夏季已經結束,費爾頓的天氣即將轉涼,人們又恢複了活力。
命案高發期即將到來!
凶殺組的精力是有限的,有經驗的警探已經收起舊案,提前進入養精蓄銳狀態。
把精力放在一個舊案上,到底合不合適?
溫納摸出兩顆巧克力球塞進嘴裡,又摸出兩顆,再摸出兩顆,終於有所決定。
他把西奧多跟伯尼叫到辦公室,將驗屍報告遞了過去。
伯尼先看了開頭幾頁,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乾脆翻到最後,直接看結論。
西奧多在逐頁閱讀。
這份驗屍報告很全麵,讓他有一種回到大學看講義的感覺。
看完兩份報告,西奧多又向溫納索要尺骨跟橈骨的報告,結果溫納告訴他還沒送來。
溫納隨後詢問他的看法,西奧多則希望能先拿到尺骨跟橈骨的報告再說。
溫納把兩份報告推過去“這個案子交給你們來負責。”
…………
從溫納辦公室出來,兩人先前往法醫室。
西奧多想看看沒在報告裡體現的尺骨跟橈骨。
他們在法醫室見到了新來的主管。
那是個中年人,穿著經典的灰色三件套,戴眼鏡。
他自我介紹叫加裡·米切爾,是大學教授。
他們來時,加裡正在為前臂骨的報告繪製圖稿。
經過詢問後西奧多得到一個口頭結論:
這兩塊骨頭保存相對完好,推測死亡時間在58年之前。
西奧多詢問他前臂骨是不是跟大顱骨屬於同一個人。加裡謹慎地給出個“不排除這種可能”的回答。
他隨後又問及大小顱骨是否存在親緣關係,加裡還是用“不排除這種可能”回答。
西奧多看了眼加裡,加裡推推眼鏡,與他對視。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你能確定什麼?”伯尼打破沉默。
加裡指指報告。
“你認為他們是不是母子或者母女的關係?”伯尼追問。
加裡謹慎地搖頭“不排除這種可能。”
伯尼拉著西奧多轉身就走。
他懷念薩繆爾那個瘸腿老頭了。
從法醫室離開,伯尼詢問西奧多接下來該怎麼辦。
西奧多抽出報告中顴骨、眼眶跟鼻骨根部的手繪圖,指著上麵標注而出的刻痕問道
“凶手為什麼會這樣對待受害人?”
伯尼看著圖,想象了一下,道“折磨?”
西奧多點點頭,又幫他補充“或者收集戰利品。”
“收集戰利品?”
西奧多找到大小顱骨的完整繪圖,解釋道“有些凶手喜歡收集受害者的物品或受害者身體的一部分當作戰利品。”
“他們可以看著戰利品回味犯罪時的快感。”
伯尼想象了一下,實在想象不出來這是怎樣的變態行為。
他開始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西奧多。
這下他有九成把握西奧多不正常了。否則正常人誰會想到這些?
這難道就是跟鬼魂溝通的代價?
伯尼暗暗想著,不知道該怎麼跟西奧多開口。
西奧多不知道伯尼腦子裡在想什麼,他繼續道“有些奇怪的宗教儀式也會留下相似的痕跡。”
伯尼想起西奧多提到過的巫毒術“就像把要詛咒之人的名字寫在小人上?”
西奧多含糊地應了聲,沉默無言。
伯尼拿過報告開始翻看裡麵的圖冊,他之前還沒好好看過這裡麵的圖繪。
看著看著他就不動了。
他翻出眼眶跟顴骨的圖,指給西奧多看。
“這應該是製作標本的刀痕。”
他指著圖上放大的平行刀痕介紹道
“這是剝取麵部軟組織的手法,製作顱骨標本會用到它。我小時候見過祖父做過。”
他往自己眼眶比劃了一下“他有一頭巨大的長角牛頭標本,眼眶的刮痕跟這個一樣。”
“而且看他的手法,應該比我祖父的技術還要好。他的刀痕分布均勻,排列整齊自然,這應該是個製作標本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