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無風，所以下午太陽當空的這段時間裡還算溫暖，幾人來到人民廣場的管理處交了幾十塊的攤位費，他們就暫時擁有了a3區域的一塊地方的使用權。
薛淼淼覺得這件事兒像極了小時候幾人總玩的過家家遊戲，顯得興致勃勃的，主動就參與進來幫忙。
‘哎，或許人長大了就總會回憶童年吧，許青在家帶娃，我外出工作養家的日子是我逝去的童年！’
看到眼底深處充滿追憶的女兒，太太好奇詢問她是怎麼了，結果就被薛淼淼回了一句：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明白了。”
語氣還老氣橫秋的，直接就把太太給整不會了。
平日在學校裡讓薛淼淼打掃班級衛生都磨磨唧唧的，今日卻格外的賣力氣，“鋪塑料毯，陳列貨品”等工作完成的都很麻利。
一旁占據了折疊椅的太太見到這一幕失笑搖頭，能讓平時在家養尊處優慣了的薛淼淼為他儘心儘力白打工，身為媽媽的她甚至有些吃許青的醋。
許青這小子平日裡真沒少給淼淼灌迷魂湯啊！
待在男孩身邊的裴思檸則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手裡翻動著個筆記本，正全神貫注默背著上麵的內容。
全是許青寫下的各種銷售話術，此刻的裴思檸或許比當初小升初考試備考時還要認真，完全是拿出了背語文課文的勁頭。
但銷售不同於考試，並不是你背下一段話就能實際應用的，更加考驗一個人隨機應變能力與口才。
恰巧，這兩點正是裴思檸最欠缺的東西，多多少少有些難為她了，所以才會變得如此緊張。
可這正是許青所期望的，反正有他幫忙兜底，裴思檸無需考慮賣不賣的出去的問題。
隻要少女能勇於嘗試的踏出第一步，“鍛煉她交流能力”目的就達到，也就算是不虛此行了。
其實自打許青一男帶三女，而且三名女生美的各有特色時，他這處攤位就一直吸引著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
等到正式開始營業時，許青就拍了拍裴思檸的肩膀，示意她按照剛剛說好的開始念銷售詞。
少女連忙搖頭，說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在等她最後億分鐘就行。
“實在不行你就照著本子上的話念吧，裴思檸，你也不想麵前的東西都賣不出去，本金全都賠進去吧！”
不要啊，這種事情絕對不要發生啊！
眼見這件事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裴思檸隻好眼一閉嘴一張，深呼吸一口氣像是要大喊，發出的聲音也隻是對話時的普通音量：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津門手串廠老板帶小姨子跑了，王八蛋黃鶴不是人，我們沒有辦法，隻能……”
少女說一句話就要換一口氣，隨著空氣吸入量越多，裴思檸臉上就出現了喝醉酒般的酡紅，腦袋都奇妙的變得暈乎乎起來。
聲音同時也變得越來越小。
幸虧許青有先見之明買了個小喇叭，不然隻靠現在裴思檸這聲若蚊蠅的音量，能給攤位招攬來客人才怪咧。
後方的薛淼淼和太太屬於來看戲的，自然沒有什麼緊迫感與壓力，純純樂子人。
乍然聽見許青這頗有創意極具喜感的廣告詞，頓時“噗呲”一下樂出了聲。
母女二人笑嘻嘻附耳交流，看向許青的眼神都奇奇怪怪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對放假的學生情侶走到許青攤位前駐足觀看，當見到告示牌上的【五元六個，十元十一個】時，其中男生笑嘻嘻的走上前來與許青攀談。
“老板，你這上麵寫的真的假的，這麼便宜？”
“當……當然是真的，隨便挑隨便看。”
或許是逮到了個在女朋友麵前裝逼的機會，少年笑著朝收銀員許青遞過來十塊錢，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那給我來倆五塊的行吧，是選十二個沒錯吧。”
“是……是的，你們可以隨意組合。”
裴思檸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麵前二人隻是點點頭沒有應聲，專注的一顆顆挑選著品相比較好的珠子。
其實小情侶二人已經在這廣場逛了一圈了，現在臨近過年大部分攤位都在賣年貨，像許青他們這樣的小商品競爭並不激烈。
而且其他攤位都是販賣成品，每串珠子的品質都良莠不齊，現在出現了個既便宜又可以親自挑選的攤位，當然就選擇了他們。
二人各自串好了手串戴在手上，少年還好心的提醒許青一句：
“老板你們這銷售策略有問題啊，這樣賣，沒人會買十塊錢的。”
他身旁的少女用讚賞的眼光看向他，頓時少年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裴思檸沒有立馬應答，迅速翻動著手上的筆記本，看見了許青寫著的應對方法。
“額……我對掙錢不感興趣，嗯，主要是想在假期裡鍛煉一下自己的能力。”
一字一句沒有感情的捧讀著，抬頭看一眼麵前二人，然後又低頭看手上的稿子。
拘謹的樣子像極了大學水課上要做彙報的你。
明明是一段調節氣氛的凡爾賽台詞，卻被裴思檸弄得場麵更加尷尬了，小情侶二人尬笑兩聲後就走遠了，沒再多勸。
但少女也不氣餒，不如說反倒十分的激動。
開單了！開單了！
好像擺攤賣東西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困難，有些不敢置信的走到許青麵前，搶走了他盒子裡收著的唯一一張十塊錢。
像是一名朝聖的信徒，手中的十塊錢軟妹幣是至高無上的神器，被裴思檸雙手抓住兩邊高高舉起。
“我，裴思檸，賺到小錢錢啦，哇哢哢！”
薛淼淼覺得她的反應著實有些誇張，捂著嘴咯咯直笑，想要和另外二人分享一下喜悅，卻發現他們都在用欣慰的眼神看著裴思檸。
許青和太太二人都感受過工作的辛苦，也同樣經曆過“第一次工作拿到工資的喜悅”，見到此時的裴思檸就像是看見了當初的自己，這點是薛淼淼無法體會到的。
薛淼淼覺得她被媽媽和許青給孤立了，有種唯獨她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於是氣不打一處來，決定放棄輕鬆的監督工作，也加入到許青的銷售團隊中為攤位出一份力！
多了這樣一位“看板娘”，攤位人流量頓時就增長上來一大截。
再加上裴思檸的銷售方式不再死板，她已經可以拋開“許青攻略”展示一些客觀能動性，有些磕巴的念出銷售詞。
這對她來說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許青像是“見到女兒成長的老父親”心中是一陣欣慰。
之後有位年齡較大的阿姨走到了幾人攤位前，用手指著薛淼淼麵前的牌子就好心指出問題，她耐心解釋說沒問題，卻又不好直接點破其中“秘密”。
這下倒好，阿姨搖搖頭用帶著幾分可憐的目光看向薛淼淼，可能覺得她是個傻孩子，拿出十塊錢要買兩個五塊的，親自演示給她看。
薛淼淼隻能嘴角抽搐的接過錢，常掛在臉上的微笑都有些要繃不住了，深呼吸一口氣收下錢。
“阿姨您隨便選十二個珠子吧。”
“咦，你這小姑娘怎麼就這麼犟呢！”
……
等到這位阿姨走遠後，薛淼淼終於忍不住了心中鬱氣，在原地跺了跺腳發泄，許青都忍不住笑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呀。”
“許青你還嘲笑我，都怪你這個臭主意，害的那個阿姨還以為我是傻子，氣死我啦！”
這時候太太開口了，她裹了裹身上羽絨服起身，將臉上的太陽鏡摘下。
“所以許青才說你是死心眼呀，遇到這種好心的顧客當然要狠狠宰一筆啊，她要十塊錢買十一個，你就給她十一個好了。”
“哈哈，我也想這麼和你說來著，又被姨姨給搶先了。”
頓時薛淼淼如遭雷擊，心中學校教授的“真善美”世界觀受到了衝擊，覺得媽媽和許青簡直就是蔫壞。
明明彆人是一片好心，怎麼可以這樣，哎呦我焯，你們咋這麼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