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湯婆子支支吾吾:"耀祖啊那個江家那幫沒良心的"
江耀祖的腳步猛地停住:"怎麼了?"
"我今天去他們家,好說歹說,就想著讓他們給你爸媽找個活乾。可是他們寧願雇殘疾人都不雇咱們家人!"湯婆子開始絮絮叨叨地抱怨。
"等等!"江耀祖聲音陡然提高,"我要的梨呢?你問他們要了沒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湯婆子心虛地說:"我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
"什麼?!"江耀祖差點把手機摔了,"奶!我都收人家錢了!你趕緊給我去要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彆急,奶這就去找他們去。"湯婆子正安撫孫子呢,就看見江晚檸的車子剛好開進村口。
江耀祖聽到電話那頭的湯婆子突然提高的聲音:"哎!是江家那死丫頭的車!"
隨即電話裡一陣雜音,接著是湯婆子氣喘籲籲的喊聲:"檸丫頭!你等等!"
江耀祖握緊手機,心跳加速。
太好了,奶奶直接攔住了江晚檸,這下有戲了!
但接下來聽到的對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檸丫頭,你們家種了那麼多水果,怎麼也不給我們鄰居分一點啊。做人大氣點,這會被人喜歡啊。"湯婆子理直氣壯的聲音傳來。
"現在要飯的都這麼理直氣壯了嗎?"一個清冷的女聲回應道,語氣裡滿是嘲諷。
"誰要飯了!"湯婆子惱羞成怒地吼道。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江耀祖能想象到江晚檸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打量人的樣子。
他急忙對著手機大喊:"奶!把電話給江晚檸!讓我跟她說!"
一陣窸窸窣窣後,湯婆子不情不願地說:"我孫子有話跟你說。"
江耀祖深吸一口氣,立刻換上熱情洋溢的語氣:"江晚檸!是我啊,你的小學同學江耀祖,以前一直抄你作業那個記得嗎?"
對麵冷冷地回應:"哦,是那個上了學還尿褲子的那個嗎?"
江耀祖如遭雷擊,童年最恥辱的記憶被當麵揭開。
他強壓住怒火,乾笑兩聲:"哈哈,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聽說你現在在家種水果,我幫你跟我單位的同事推銷來著,這樣,你先給我快遞一百斤梨子過來,我幫你賣怎麼樣?"
"嗬嗬,"江晚檸的冷笑聲清晰傳來,"你長的醜,想的倒挺美。"
緊接著電話裡傳來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和湯婆子的尖叫,然後是引擎轟鳴聲漸行漸遠。
"奶?奶!"江耀祖對著手機大喊。
"那死丫頭跑了!"湯婆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開個破車了不起啊!"
江耀祖站在馬路邊,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路過的行人奇怪地看著這個臉色鐵青的年輕人。
江耀祖隻感到一陣眩暈——收了十幾單定金,誇下海口,現在怎麼跟彆人交代?
腦海中閃過單位領導鄙夷的目光、同事嘲笑的嘴臉,還有江晚檸那輕蔑的語氣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陰鷙。
"既然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他喃喃自語,翻出通訊錄找到一個聯係人。
電話接通後,江耀祖的聲音陰沉得可怕:"喂,全哥嗎?有個賺錢的活,乾不乾?"
……
兩天後,月光被雲層遮得嚴嚴實實,湯婆子家後院牆根下,五個黑影窸窸窣窣地聚在一起。
"都帶齊了沒?"江建春壓低聲音問道,手裡攥著根扁擔,旁邊是他的兒子江耀祖。
常全——人稱全哥的瘦高個拍了拍兩個空籮筐:"放心,家夥事兒都備齊了。"
他身後跟著兩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一個叫劉二狗,一個叫趙鐵柱,都是初中畢業後就在鎮上瞎混的主兒。
江建春最後一個翻牆出來,落地時差點崴了腳,嘴裡"嘶"了一聲:"小點聲!彆驚動了鄰居!"
五個人鬼鬼祟祟地沿著村後小路往山上摸去。
夜風刮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驚得他們不時回頭張望。
"全哥,你說那水果真能賣四十一斤?"劉二狗搓著手,興奮得聲音都在抖。
"那還有假?"江耀祖搶著回答,"城裡人都搶瘋了!咱們今晚我們每人弄個兩百斤,轉手就是八千塊!"
趙鐵柱倒吸一口涼氣:"八千?!夠我在網吧泡半年了!"
常全叼著煙,沒點,怕暴露目標:"不止。我聯係了幾個水果販子,要是能長期供貨,咱們就發了。"
江建春聽著幾個年輕人的暢想,心裡也熱乎起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新手機、新摩托車在向他招手。
路過江晚檸家時,劉二狗突然停下腳步:"要不先去她家看看?今天摘的水果說不定還堆在屋裡呢。這樣也省了我們自己上山去摘了。"
"你傻啊!"常全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山上那麼多水果,缺個百八千斤的,肯定沒人發現。堆家裡的那點水果,要是沒了,他們還不報警啊。要是查起來,我們還怎麼長期的常來常往?”
“那是小全想的長遠。”江建春誇了一句,然後補充道,“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丫頭家裡養了七八條大狗,一嗓子能把全村人都吵醒!"
江耀祖一錘定音:"聽我爸的,我們直接上山。"
五人摸黑轉向山路。
而就在他們剛踏上上山的路時,原本看似睡著了的江晚檸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嘴角緩緩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一上山,江建春就打了個寒顫。
明明應該是熟悉的道路,今晚卻顯得格外陌生。
樹影幢幢,仿佛無數張牙舞爪的怪物。
"建春叔,你確定是這條路?"常全第三次踩到濕滑的苔蘚時,忍不住問道。
江建春抹了把汗:"廢話!江家的果園我不知道去過多少次了!"他指著前方,"再走半小時準到。"
然而半小時後,迎接他們的依然是茂密的樹林,連個果樹的影子都沒見著。
"這不對啊"江建春撓著頭,四處張望,"明明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