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著那雙越發明豔的臉,心頭微微一顫。
謝晉如今已經有二十五歲了,京城中如他一般年紀的男兒,早已經娶妻生子了。
唯有他,一直拖著不願意娶妻。
難不成薑鳶在勾引自己的兒子?
雖是如此想著,但一眼就看到了薑鳶的打扮,心中暗自搖了搖頭。
“徐州路遠,晉兒剛從戰場回來又脫不開身護送你去,這……”
薑鳶眼裡浮現出一抹欣喜,“夫人,如今天下太平,徐州也並不遠,哪裡就需要人送了。”
“到時候安排幾個仆從護送,也就夠了。”
李氏心中略微有一絲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請求。
“鳶兒,一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等你從徐州回來,也該議親了。”
“一切聽夫人安排。”
說實在的,薑鳶在謝府之中,李氏對她也算是上心。
一應吃穿用度,均是按照府中姑娘來的,並不苛待她。
在十八歲之前,薑鳶在謝府過得也是不錯,在謝府學堂讀書認字,偶爾跟沈元州一起逃課。
然而,隨著她越長大,謝晉的眼神莫名越發炙熱起來。
有一次醉酒後,竟然還想輕薄她。
她很害怕,因此,想要讓沈元州帶她離開。
沒想到,這封信被謝晉看到了。
從那之後,沈元州被逼娶了謝芝,而她也被他當成了床上禁臠。
李氏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心中略微欣慰,這畢竟是兄嫂留下的唯一血脈,她還是希望她日子能舒坦。
“你放心,屆時我定會幫你找一個如意郎君。”
“如今謝府水漲船高,要給你說一門親事並不難,定比沈府門楣高。”
謝芝心中略微一酸,“母親,你對她也太好了,我才是你的女兒!”
李氏輕拍了拍她的手,“都快當母親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愛吃醋。”
語氣之中雖然責怪,但眼中的護犢情義卻絲毫不少。
薑鳶安靜地坐在一旁,心裡已經在不停地盤算著離開謝府之後的生活了。
她如今身懷有孕,有寶寶陪她,以後再也不會是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李氏皺著眉頭翻著那些女子的畫像,翻來覆去也不覺得京城之中有女子能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那便隻能矮個子找高個了。
丞相的孫女顧思思倒是不錯,據說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
當朝樂安公主也不錯,聽說寫得一手好字。
“明日公主府賞花宴,你們倆也一起去吧。”
“是。”
隻要能離開謝晉,薑鳶都是很樂意出去的,哪怕隻有片刻時間。
公主府賞花宴,他對於這種宴會一向嗤之以鼻。
謝芝眼睛突然變得亮晶晶的,“母親,公主以後會是我的嫂子嗎?上次公主還給了我一套紅寶石頭麵。”
那一套紅寶石頭麵價值不菲,薑鳶也有點印象。
裡麵有一支石榴紅的金簪子,非常燦爛奪目。
李氏微微一笑,“這話在家中說說也就罷了,萬萬不能傳出去。”
“母親,我省得!”
母女倆依偎在一起,說說鬨鬨的,薑鳶就安靜地待在一旁,尋思著再有片刻便回去了。
“母親,下午陪我去逛古寶齋好嗎?”
李氏端起桌上的茶杯,眼裡閃過盈盈笑意,打趣道:“已經有這麼多首飾了,還覺得不夠嗎?”
“首飾哪有嫌多的,何況,明日去公主府赴宴,總得有謝府和沈府的門麵嘛。”
“下午我有事,讓鳶兒陪你去吧。”
聞言,薑鳶心頭猛地一煩,昨晚被謝晉嚇得不輕,她隻想著趕緊補眠,哪有心思陪謝芝瞎逛。
何況兩人從小不和,如今又夾雜著沈元州。
剛想找理由拒絕,突然門外走進一個婢女。
“怎麼了?”
“剛世子派人前來傳話,中午會過來吃午膳。”
李氏略微感到有些詫異,謝晉剛回來,無論是東宮還是軍中,都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這孩子出門一趟,倒是越來越喜歡回家了。”
聞言,薑鳶心中煩惱更甚。
或許是有孕了,心情也隨之受到了影響。
以往還能跟謝晉逢場作戲,如今看到他就心存厭惡。
一想到還要跟他一起吃飯,感覺完全沒有任何胃口了。
“古寶齋的首飾確實是遠近聞名,據說,柳娘會根據一個女子的特質,專門為其定製首飾。”
京城之中的貴女,均以能得柳娘一件首飾而自傲。
謝芝也不例外。
“看你完全不擅打扮,卻沒想到還有點眼光。”
薑鳶絲毫不在意她的語氣,繼續順著杆子往上爬,“以謝府的門楣,想來讓柳娘定製一件首飾並不難。”
“可如今公主宴會在即,時間卻是有些不夠了。”
話音剛落,謝芝臉上瞬間有了一些浮躁,“母親,若不然我們一早便過去吧?”
古寶齋首飾繁複,光是挑選,也能令人挑花了眼睛。
李氏暗自搖頭,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急躁。
“好好好,你們兩個一起去吧,鳶兒,你若是有喜歡的首飾,也一起定製了。”
“公主宴會,切勿丟了謝府的顏麵。”
謝芝不屑於薑鳶同坐一輛馬車,因此,兩人是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走的。
這倒是遂了她的心願。
單獨一個人,倒也樂得自在。
她舒服地靠在馬車上,內心開始盤算著如何離開。
定是要找謝晉不在之時,如此一來,她也能走得遠一些。
到了半路,就把謝府的仆從支開。
徐州是不能去的,到時候找一個江南小鎮吧。
但是這需要銀子,她手中的銀錢並不多。
吃住都在府上,而她的例銀大部分都進了采月的口袋。
她並非是要策反謝晉的人,而是自己能得片刻隱私,那也是極好的。
就在這時,傳來“砰”的一聲,馬車一個停頓,她狠狠地摔在了馬車裡。
幸而,在最後關頭,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薑鳶緩和了一下神色,隔著車簾子,向車夫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外麵傳來了沈元州清風朗月的聲音,“是我不是,剛才一個孩子鞭炮驚了馬,沒有拉住故而撞到了你的馬車。”
薑鳶手一頓,拉開了車簾子,“沈公子不必在意,我無事。”
沈元州眼睛微亮,視線觸碰到她捂著肚子的手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們兩個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