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斷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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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現場的氣氛,在經曆了開場那戲劇性的“虐甜反轉”後,達到了一種奇妙的沸點。觀眾們的情緒如同被投入滾燙油鍋的水珠,劈啪作響,既有被“套路”後的哭笑不得,也有對這對愛侶真摯感情的深深動容。大家一邊揮舞著熒光棒,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猜測著接下來陸沉和柳如煙又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舞台燈光再次流轉,之前的熱烈和甜蜜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內斂、也更加深沉的藍色光暈,如同深夜裡無垠的海麵,平靜之下暗流湧動。

陸沉獨自一人走到了舞台前方,背對著鋼琴和柳如煙。他沒有再拿起吉他,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不同於之前任何一次表演的複雜氣息。

“剛才唱的幾首歌,可能讓大家覺得……我在‘憶苦思甜’,甚至有點‘凡爾賽’。”陸沉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帶著一絲自嘲,卻又異常的平靜,“但其實,那些歌,以及接下來我想唱的幾首,對我來說,有著更特殊的意義。”

他頓了頓,仿佛在整理著那些紛亂的思緒,目光投向遠方,帶著一種回憶的重量:“很多人知道,我經曆了一場重病,也經曆了一段……漫長的失憶。在那段日子裡,我的世界是混沌的, fragnted,充滿了斷裂感和不確定性。很多情緒,我自己都無法理解,無法表達。”

“但很奇妙的是,即使在那種狀態下,旋律和文字,似乎成為了我潛意識裡唯一的出口。我會在無意識中哼唱一些調子,會拿起筆,寫下一些零碎的、連自己都看不懂的歌詞。它們就像是……我那個被困住的靈魂,發出的微弱信號。”

這番話,讓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意識到接下來的歌曲,將不再是簡單的“情歌演繹”,而是對那段黑暗歲月的真實回溯。

“這些歌,大多是在那個時候,無意識中‘寫’下的,或者說,是那些被遺忘的情感碎片,自己‘組合’成的。它們充滿了當時的困惑、恐懼、掙紮,甚至……一些我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設定’。”陸沉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異常專注,“今天,我想把它們唱出來。不是為了博取同情,而是想……完整地,麵對那個曾經支離破碎的自己。也想讓大家知道,即使在最深的黑暗裡,靈魂深處,依然有光在掙紮。”

一陣略顯清冷孤寂的鋼琴前奏響起,這一次,彈奏者是柳如煙。她的指尖劃過琴鍵,音符乾淨利落,卻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如同細線般纏繞的憂傷。這旋律,莫名地讓人感覺心頭一緊。

陸沉閉上眼睛,再次開口時,歌聲裡充滿了那種身處迷霧、想要抓住什麼卻又無能為力的彷徨與無助:

“靜靜地陪你走了好遠好遠,

連眼睛紅了都沒有發現。

聽著你說你現在的改變,

看著我依然最愛你的笑臉……”

《斷點》!

雖然旋律和歌詞與張敬軒的原版一致,但此刻由陸沉唱出來,結合他剛剛的那番話,卻被賦予了全新的、更加令人心碎的含義!

這不再是簡單的異地戀或現實阻隔,而是失憶的他,每天麵對著深愛自己的柳如煙,聽著她講述著那些屬於“他們”卻不屬於“他”的過去,看著她臉上帶著愛意的笑容,自己卻如同一個局外人,無法真正連接,無法回應那份深情!那種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隔著整個世界的“斷點”,該是何等的煎熬與絕望?!

“你我之間,兩個不同的世界。

每次(醒來),都仿佛告彆……”

陸沉 subtly 改動了一個詞,將“通話”換成了“醒來”,瞬間讓歌曲的意境完全貼合了他失憶時的狀態。每一次清晨醒來,麵對那個熟悉的陌生人,對他而言,不就是一次無聲的“告彆”嗎?告彆前一天剛剛建立起的、短暫而脆弱的連接。

“這條舊路(指記憶),依然沒有改變。(對我而言卻是空白)

以往的每次(回憶),都是(無法觸及的)晴天。

想起我們(不屬於我的)從前,

淚水就一點一點開始蔓延……”

他的歌聲裡充滿了掙紮和痛苦。那種想要記起、想要靠近,卻被無形的壁壘阻隔的無力感,透過每一個音符傳遞出來,狠狠地撞擊著聽眾的心臟。

柳如煙的鋼琴伴奏也變得更加克製而深沉,仿佛在無聲地回應著他的痛苦,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滴落在心尖的淚。她看著陸沉的背影,眼眶再次濕潤。她比任何人都懂,這首歌裡唱的,是他當時最真實的絕望。

現場一片寂靜,隻有陸沉那帶著破碎感的歌聲和憂傷的鋼琴聲在回蕩。這一次,沒有了之前的哄笑和調侃,隻有無數觀眾默默流下的、充滿了心疼和理解的眼淚。

【哭了……原來《斷點》是這個意思……】

【“每次醒來都仿佛告彆”……太殘忍了……】

【我收回之前說他壞的話……陸總,對不起……】

【這才是真正的虐……無聲的絕望……】

【柳總當時該有多難過啊……】

一曲《斷點》結束,現場的掌聲帶著一種沉重和敬意。

陸沉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站在那裡,調整著呼吸,仿佛也需要時間從那段沉重的情緒中抽離。

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略帶沙啞:“失憶的時候,除了斷裂感,還有一種更深的恐懼,那就是……害怕永遠都回不去了。害怕那些美好的過去,那些深愛的人,都變成了……‘後來’。”

鋼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旋律更加悠揚,卻也更加充滿了時光流逝的滄桑感和回首時的無限感慨。

《後來》。

當陸沉唱出“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時,觀眾們的心再次被揪緊了。

這一次,大家聽到的不再是簡單的青春遺憾,而是陸沉在失憶狀態下,那種對於“錯過”的極致恐懼!他害怕自己永遠學不會如何去愛那個“現在的”柳如煙,害怕她會在無儘的等待中耗儘力氣,最終選擇離開,消失在他無法觸及的“後來”。他害怕那些屬於他們的珍貴回憶,會永遠變成他無法參與的過去式。

“而又是為什麼,人(在迷失時),

一定要讓深愛的人受傷?”

他的歌聲裡充滿了自責。他知道柳如煙的痛苦,知道自己的失憶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但他卻無能為力。這種自責,即使在恢複記憶後,依然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裡。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這句歌詞,在此時此刻,被賦予了更加沉重的含義。如果不是奇跡發生,如果他沒有恢複記憶,那麼他和柳如煙,可能就真的“一旦錯過就不再”了。那種與摯愛永隔的後怕,讓他的歌聲充滿了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柳如煙的指尖在琴鍵上微微顫抖。她想起了那些最黑暗的日子,她也曾無數次地害怕過,害怕真的會有那麼一個“後來”,他們之間隻剩下回憶。幸好,他們挺過來了。

現場的觀眾,早已是淚流滿麵。他們不再將這首歌僅僅視為一首失戀情歌,而是將其理解為陸沉對那段瀕臨失去摯愛、瀕臨永遠錯過的人生的深刻反思和後怕。

【嗚嗚嗚嗚……我再也不說陸總是催淚瓦斯了……他唱的都是他自己啊!】

【原來《後來》還能這麼唱……太痛了……】

【可以想象到他失憶時該有多恐懼……害怕柳總離開……】

【幸好……幸好沒有錯過……】

【珍惜眼前人……真的太重要了……】

歌曲在“永遠不會再重來,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的悠揚旋律中結束,留給現場的是一片混合著心疼、慶幸和感動的複雜情緒。

陸沉站在舞台中央,微微喘息著,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情感的跋涉。他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給了觀眾一些時間去消化。

良久,他才再次拿起麥克風,臉上露出了一個略顯疲憊卻又帶著釋然的笑容:“我知道,今晚的選曲,可能有點……‘沉重’。但這些歌,確實是我在那段特殊時期,內心最真實的寫照。不說出來,不唱出來,它們可能永遠都會是我心裡的一個結。”

“還有一個結,”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複雜,“關於……謊言。”

謊言?

觀眾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一次,沒有鋼琴前奏,隻有陸沉清唱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神經質的、 cố gắng(努力)維持平靜的脆弱感,緩緩響起:

“是不是,我說謊,你才能相信我?” 這句是示意,原歌詞不是這樣

不對,讓我們回歸原歌詞的意境,並結合他失憶的狀態。

燈光聚焦,隻剩下陸沉一人站在幽藍的光束中,仿佛被全世界孤立。沒有伴奏,隻有他略帶顫抖、卻又 cố gắng(努力)保持平穩的清唱,如同在極力掩飾著什麼:

“我沒有說謊,我何必說謊。

你懂我的,我對你從來就不會假裝。”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神經。

《說謊》!林宥嘉的又一首經典“備胎”情歌?不,在此刻,它被賦予了截然不同的、更加令人心窒的含義!

觀眾們幾乎是立刻就理解了!失憶的他,每天麵對柳如煙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深情的眼神,他能感受到那份愛,卻無法回應,無法記起。他的依賴,他的乖巧,甚至他偶爾流露出的對她的“好感”,在潛意識深處,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像是在“說謊”?因為那不是建立在完整記憶和認知上的、真正的愛。他是不是也害怕,柳如煙看穿了他內心的空洞和茫然,看穿了他這份“愛”的虛假?

“我沒有說謊,我何必說謊。

愛一個人,沒愛到難道就會怎麼樣?”

歌聲裡充滿了自我安慰和辯解。仿佛在告訴自己,也告訴柳如煙,即使我忘記了過去,即使我現在給不了你完整的愛,但這並不代表我不珍惜你,不依賴你。沒愛到“那個程度”,難道就不算是愛嗎?

“彆說我說謊,

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

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這幾句,簡直是字字泣血!失憶的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每天都要麵對空白的世界和內心的恐慌。柳如煙用愛為他編織了一個安全的、充滿善意的“謊言”世界(比如告訴他他們是相愛的,他會好起來的),而他自己,是不是也在用順從來維持這個脆弱的平衡?他乞求著,不要拆穿這一切,讓他能暫時躲在這個虛假的殼裡,喘息片刻。

柳如煙坐在鋼琴邊,早已是淚流滿麵。她捂著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知道,陸沉唱的是他當時最深的恐懼和自卑。他害怕自己配不上她的愛,害怕自己是個“替代品”,害怕她最終會因為他的“不完整”而失望離開。那些日子裡,他雖然表現得懵懂依賴,但她偶爾能從他眼神深處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惶恐和不安,原來……是這些。

“我沒有說謊,是愛情說謊。

它帶你來,騙我說渴望的有可能有希望。”

歌聲裡充滿了對命運的控訴。是愛情將柳如煙帶到他身邊,給了他溫暖和依賴,卻又殘酷地剝奪了他的記憶,讓他隻能守著這份渴望,看著希望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我沒有說謊,祝你做個幸福的新娘。

我的心事,蒸發成雲,再下成雨也舍不得淋濕你。”

當唱到最後這幾句時,陸沉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充滿了無儘的溫柔和……成全的悲傷。即使在最絕望、最自卑的時候,他潛意識裡最深的願望,依然是希望柳如煙能夠幸福,哪怕這份幸福裡沒有自己。他不願自己的痛苦和不堪,沾染到她一絲一毫。

歌曲結束,陸沉緩緩放下了麥克風,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積鬱的所有沉重都吐出來。

現場一片死寂。

這一次,沒有掌聲,沒有尖叫,隻有無數觀眾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三首歌,一首比一首更“虐”,一首比一首更“誅心”。它們不再是簡單的失戀情歌,而是被陸沉賦予了與他個人經曆緊密相連的、更加深刻和沉重的含義。它們是失憶者內心世界的獨白,是瀕臨失去摯愛時的恐懼,是麵對自身殘缺時的自卑與謊言。

這種將個人最深的傷痛剖開,用音樂的形式展現在數億人麵前的勇氣和坦誠,震撼了所有人。

直播間的彈幕,也早已被淚水和心疼淹沒。

【……我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太殘忍了……聽得我心臟疼……】

【原來失憶的人,內心是這麼痛苦和掙紮的嗎?】

【陸總……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柳總……她又是怎麼陪著他走過這段路的……】

【我收回所有催他們撒糖的話……他們能像現在這樣笑著站在一起,本身就是最大的糖了……】

【這三首歌……以後再聽,感覺都不一樣了……】

舞台上,陸沉沉默了許久,才重新抬起頭,臉上雖然還有淚痕未乾,眼神卻已經恢複了清明和堅定。他看向台下,看向那些為他流淚的觀眾,臉上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溫暖的笑容。

“謝謝你們……願意聽我唱完這些歌。”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卻充滿了真誠,“唱出來之後,感覺……心裡那個結,好像真的解開了。”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向鋼琴邊的柳如煙。

柳如煙也站起身,臉上帶著淚痕,卻對他伸出了手。

陸沉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都過去了。”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聲音無比溫柔,也無比堅定,“那些黑暗,那些恐懼,那些謊言……都過去了。”

“嗯。”柳如煙在他懷裡用力點頭,淚水再次滑落,這一次,卻是釋然和幸福的淚水。

陸沉抬起頭,再次看向全場觀眾,笑容裡充滿了陽光和希望:

“謝謝你們陪我走過黑暗,見證了我的脆弱。但請相信,從今往後,我的歌聲裡,將隻有溫暖、力量,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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