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賊們聽到了林江這話,相互對視了一眼。
幾個明顯年輕的似乎是想笑。
一身儒雅的大公子還有這種本事?
招笑!
而那個為首的漢子則是直接爆喝一聲:
“哪裡來的小兒!口出如此胡言!兄弟們,給我砍了他!”
說完這話之後,他直接掉頭就跑。
媽了個巴子的!
自己這些手下原本都是村裡的潑皮,剛拜山頭沒多久,沒什麼本事也沒什麼眼力見,看不清情況。
他清楚啊!
敢在江湖上說這話的手裡大多數都有兩把刷子,人家說他手中有能夠吃魂魄的寶貝,那手中八成就是真有能吃魂魄的寶貝!
打個屁!
幾個手下拿著武器正想上,結果發現老大跑了,一時間也是昏了頭,跑也不是,打也不是。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陳大醬一拎哨棍,一個猛砸就敲開了其中一個潑皮的腦殼。
林江也是向前一踏,前正蹬踹飛一個,又是一記勾拳把另一個的下巴打斷。
僅僅一個照麵,六個手下就剩下了三個,剩下的三個也都嚇破了魂,忘了命的想跑。
“殺了人,就應當有被人殺的覺悟。”
林江歎息,追上去把一個山匪腦袋擰斷。
“我前兩天宰了個硬茬子,牙關咬得鐵緊,臨死之前的是一聲不吭啊。”
說著反手一記鞭腿掃斷另一人喉骨。
“唉,果然江湖中人有好有壞,你們幾個就是沒骨氣。”
最後那個被飛石貫穿胸腔時,老大已竄出數丈遠。
可他還沒跑兩步,忽然感覺小腿骨一疼,啪嘰一下就摔到了地麵上,還滾了兩圈。
再一抬頭看,發現自己麵前站了一個小不點。
小山參拿著錘子指著他:
“你咋不喊口號?”
“什什麼號子?”
這漢子都被打蒙了,隻能茫然的說一句。
“買路財啊!你為什麼不要買路材?”
漢子張大了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都是多長時間之前的號子了!前朝用得都少了!
“他可能不專業吧。”
林江從後麵走上來,踩斷了漢子的脊梁骨:
“以後說不定就有專業的了。”
小山參扛著錘子:
“你說的有道理!肯定能碰到專業的!”
收拾完殘局,林江掀開車簾取出虎皮。
老虎袍子在眼見著地麵上有這麼多的屍首,那半個炮製過的虎頭嘴角流出了晶瑩剔透的眼淚:
“跟著少爺,果然頓頓管飽。”
林江把虎皮往屍首上一蓋,讓袍子自己去開葷了。
做完這些,他才側頭看向剛才那個目睹了全程,已經呆傻了的少年郎。
這些賊弄了整個村子許多年,竟叫人屠雞宰犬般收拾了,一時間確實難以回神。
終歸還是遠處跑過來了一個小老頭,離林江三尺處停下,作揖如搗蒜:
“恩公大德!恩公大德!”
他點頭哈腰,眼神卻止不住落在地麵上,那正在挨個吃啃人的老虎袍子上,不知道眼中是恭敬多還是畏懼多。
林江撓了撓頭。
這手段,應該不算太嚇人吧。
……
天色漸黑,剛才跑出來的小老頭盛情邀請林江幾人去家裡麵住著,林江也同意了。
這是這個村的村長,姓牛。
那穿著身邋遢道袍、臉上留了個腳底印子的年輕人也跟著一起向著院子走。
村道間,村長目光在林江肩頭虎皮上遊移兩遭,又掃過盤腿踞坐的小山參,喉結動了動終究沒開口。
這些都是人家高人的本事,不能多問。
他介紹了一下旁邊落魄年輕人:
“這是我孫兒。見村東老鰥夫被殺,氣不過,竟套身雜毛袍假充踏雲觀仙長,打算嚇退那些山匪。唉,不知好歹。”
“怎麼能算是不知好歹。”少年郎犟嘴:“滿村軟腳蝦!挨刀都不敢喘氣!白白挨人欺負,我不能看著他們被人欺負。”
“混賬!”村長瞪了一眼少年郎。
少年郎不說話了。
林江挑眉瞧著這對祖孫啞謎。
等到進了由土瓦圍得嚴嚴實實的院子之後,村長立刻就把門關上了,然後用門栓把門一拉。
自家地盤倒似做賊。
林江著實有點看不明白:
“村長,這是唱哪出?”
“外頭外頭風大。”
村長含糊應著,轉頭吆喝:“大柱!翠娥!宰蘆花雞!”
瘸著腿的跛足漢子應聲出屋,身後碎花襖子的小媳婦低眉順眼。
林江瞧見村長那兒子掌心繭子疊著繭子,應當練過本事,不過他腳有點瘸,走起路來並不順暢。
一家子恭恭敬敬朝著林江說了幾句好話,就也去後廚那邊準備吃喝了。
“你們村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江問年輕人
這年輕人還頂著張腳印,聲音都有點變形:
“我們村子?全是些沒骨頭的人,脊梁骨頭被人打斷了,山上那些匪賊總是在嚇唬人,不嚇唬那些年輕人多的村子,光嚇唬我們這些年輕人都走了個七七八八的村子。
“嚇唬久了,每戶就被打斷了脊梁,認為這被殺的人是命,要繳糧食是命。”
老村長瞪了一眼自己孫子,而後帶著林江落座在了一邊椅子上。
上了杯粗茶,老村長才歎道:
“公子爺,我們村兒啊,情況有點複雜。”
“今兒還天明,你不妨和我講講。”
“這……不太好。”
“我就是個過路人,沒啥不好的。”
老村長也喝了口茶,又看了看確實被拴住的門閂,才講起來了村子的事情:
“我們村,叫牛糞村。”
“這名字……很雅致。”
“原來不叫這名字的,原來叫牛力村。”
村長講起來了過去的事。
這村落原是傍著牛氏大戶建的。
當年牛老太爺擲千金築牆屯糧,喚作“牛力村“,盤算著聚攏流民練成鄉勇,剿儘周遭匪寨,練組建一支自己的軍隊,由此來得證天下。
初時確也紅火,銀錢開路,有些收編,有些仰慕而來,沒用多長時間就集成了一支有膽氣的隊伍。
可天有不測風雲,這事驚動了劍州府台
遊散的山匪可以被官員允許,但你把這群山匪都綁成一條麻繩,那就不行了。
於是官員派了兵,浩浩蕩蕩,有力氣,有本事。
那日鐵甲森森壓境,烏合之眾碰上官家精兵,一觸即潰。散落山頭的山匪重立七八杆旗,又成了山匪。
牛力村的金字蒙了塵,變成了牛糞村。
“你們為什麼不走?”
林江問。
“附近山匪收的糧都是有數量的,村子裡的人餓不死便挪不動窩。我們一家想要離開,可是山匪在必經之路上設了哨子,不讓我們走。”
牛村長又喝了兩杯茶,喝的是茶,卻像是喝了口酒,臉都紅了。
“公子爺,您本事大,我有件事想求求您。”
“客氣了,村長你先講,我儘量幫。”
“我想送孫兒出村子學本事,您能幫著他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