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沈老弟啊,真是稀客。”
馬噲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想起了來人的身份,當即心頭掠過一絲詫異。
“你找我什麼事?”
“原來您就是馬隊長啊,不得不說,您變化還真是大,我都快不認識您了。”
沈戎迎著一片不懷好意的目光,徑直走進了一支隊的辦公區,直奔馬噲而來。
隻要不是傻子,都聽出來了沈戎話裡的陰陽怪氣,臉色紛紛陰沉了下去。
“沈戎,你想乾什麼?想撒野也要看清楚這是哪兒,彆給自己找不痛快!”
有人橫步擋住了沈戎的去路,沉聲嗬斥。
“乾什麼?趕緊把路讓開。都是一個鍋裡吃飯的兄弟,吵吵巴火的像什麼樣子?”
馬噲此刻表現倒是頗為大度,抬手示意手下放行,目光則上下打量著沈戎。
他與沈戎的交集不多,但因為許虎的關係,也曾專門派人調查過對方,得出的結論,沈戎不過就是一個自詡清高、假裝骨氣的小角色,根本不必在意。
但不知道為何,馬噲此刻看著對方,總感覺跟情報中描述的並不一樣。但具體要說差彆在哪,一時間卻又說不上。
不過馬噲心裡並沒有半點擔憂,反而覺得十分有趣。
“兄弟義氣?自己可有些年頭沒見過這種有趣的東西了。”
馬噲來了興致,抬手一揚,立馬又有一根煙遞進指間,煙霧再燃。
“馬隊,這是許虎托我給您帶的早點,順道讓我幫他請個假。他昨晚出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恐怕有段時間不能來所裡點卯了。”
沈戎站定在一丈開外,將手裡的油紙袋隨手一旁的桌上。
“許虎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馬噲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笑著問道:“剛才聽沈老弟你說我變化大,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以前隻聽說馬隊長你有人上人下兩張口,今天一見,才知道居然還有人前人後兩張臉,在下實在是佩服。”
沈戎話音落下,馬噲嘴角的笑意陡然變得僵硬,臉色陰沉了下去。
“沈老弟,咱倆以前應該沒鬨出過什麼誤會吧?”
“當然沒有。”沈戎樂嗬嗬道。
馬噲雙眼微闔,眸中有戾氣浮現:“那這麼說,你今天就是故意來挑事兒的了?
“恰好相反,我是來平事的。”
沈戎搖了搖頭,毫無畏懼與馬噲對視。
馬噲心頭忽然一顫,竟沒由來生出一絲畏懼,下意識挪開了眼睛。
“姓沈的,你什麼貨色,也敢來我們一隊的地盤平事?”
站在旁邊的走狗沒察覺到自己主人的異樣,見沈戎一個小巡警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詞,當即跳了出來,探手抓向沈戎的衣領。
“你他媽的”
男人嘴裡的狠話剛剛撂出一句,沈戎突然搶上一步,直接捏住對方的四指,往下一挫。
哢擦
裂骨聲脆,男人瞬間跪倒在地,放聲哀嚎。
“沈戎,這裡是城防所,容不得你在這裡撒野!”
見沈戎居然敢在自己麵前動手,馬噲立時勃然大怒,高聲嗬斥。
周遭的巡警也在此刻一擁而上,將沈戎團團圍住,虎視眈眈。
“原來馬隊你也知道這裡是城防所啊?”
身陷重圍當中,沈戎的臉色卻依舊平靜無波。
“沈戎,你今天要是能站著走出一支隊,老子以後跟你姓!”
跪在地上的走狗何曾這般當眾丟過麵子,此刻感覺臉比手還疼,可惜兩腿實在是用不上力氣,根本站不起來,隻能用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沈戎。
可下一刻,他看見沈戎垂下腦袋,竟衝著自己微微一笑,霎時寒意衝頂,頭皮發麻。
“你你想乾什麼?!”
沈戎左手甩開外衣,拔出那把剔骨尖刀,正握在手,猛的貫下。
嘩啦啦
振衣聲彙聚如浪,一片槍口林立而起,從四麵對準了沈戎。
“沒資格配槍,就學人玩刀,沈戎,你這個巡警當的還真是丟人啊。”
馬噲臉上滿是輕蔑,似根本不把沈戎放在眼裡。
可他渾然不覺,自己抱在肩膀上的手指間,已經悄然積聚起了長長的灰燼。
刀刃懸停在一顆渙散的眼珠之前,沒見半點血,卻已經洞穿了這名走狗的心和膽。
“你是有槍,但你敢開嗎?”
沈戎手腕一轉,尖刀挪開,卻像是勾走了地上男人的魂魄,隻見他兩眼一翻,就地昏死過去。
“沈戎,你彆以為鎮公所有人點了你的名,你就可以目中無人。”馬噲臉色鐵青,沉聲怒道:“我整個一支隊裡的弟兄,誰沒有為五仙鎮的百姓負過傷,流過血?!”
最近關於沈戎的傳聞鬨得沸沸揚揚,馬噲自然也聽說了。
若非如此,他今天也不會如此克製,早就將對方給拿下了。
“流血當然值得敬佩,可要是喝血,而且是喝自己人的血,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馬噲聞言眸子立時一凝:“沈戎,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了。”
“聽不懂?那就自己好好想想,我現在還要上樓去找滿所報道,沒時間跟你解釋。不過等我下來的時候,馬隊長你要還是想不明白,可以隨時來找我。”
沈戎將‘上樓’二字咬的極重,對馬噲身上若隱若現的殺氣視若無睹,轉頭環視一圈。
“許虎因公負傷,按所裡的規矩,他理所應當休息。我今天來就是代替他向馬隊您招呼一聲”
尖刀藏入衣中,沈戎正冠肅領,一字一頓道:“從今天開始,許虎歇了!”
說罷,沈戎轉身便要離開,一片槍口卻擋住了前路。
“馬隊長,還有什麼問題嗎?”沈戎頭也不回問道。
馬噲神色陰沉,握拳生生碾碎了還在燃燒的煙頭,咬牙道:“讓路!”
“頭兒?”眾人嘩然,不可置信。
“都他媽聾了嗎?給老子讓開!”
不明所以的巡警們隻能無奈讓道,齊齊目送沈戎離開。
“哦,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
行至門口的沈戎突然腳下一頓,二十餘張表情各異的麵容齊齊循聲回望。
隻見沈戎半側著身子,抬手指向放在桌上的紙袋。
“桌上的東西,馬隊長你記得要趁熱吃。”沈戎咧嘴一笑:“這是許虎花錢讓我買的。”
這一刻,馬噲終於想明白了沈戎身上發生的變化。
少了三分耿直清高。
多了一身蠻橫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