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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信仰之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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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城裡的寒風便大了起來,雪沫子打著旋兒往屋簷下鑽。

泥爐上坐著黃銅鍋子,青花海碗裡早撒好了紫辣子與胡椒麵兒,攤主拎勺舀起一注高湯,玲瓏剔透的餛飩一個接著一個滾入碗中。

“沈哥,您的餛飩。”

攤主將餛飩送到沈戎麵前,笑著說了一聲。

“嗯。”

沈戎漫不經心的回答,拿著勺子在碗裡攪合,心思沒有被鼻尖前的香味挑動半分。

他還在想著自己當下的處境。

自己眼下看似跟葉炳歡達成了一致,一起聯手險中求活,但沈戎心裡清楚,他與葉炳歡之間並沒有半分信任可言,充其量隻能算是在相互利用。

再者,自己要想把對方安全送到兩道的交界地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路途遙遠的問題暫且不提,單是沈戎自己當下的處境,就不允許他輕易離開五仙鎮。

“內調科這一手,有點意思啊”

沈戎埋頭看著在熱湯中浮沉的團食,眼神玩味。

內調科把‘擊殺葉炳歡’的功勞算在了他的頭上,麵上看上去似乎有幾分化乾戈為玉帛的味道,可實際上卻是把沈戎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入室殺人,滅門絕戶。巡警出手,力斃暴匪。

在五仙鎮百姓的眼裡這是功,可在香火鎮太平教的眼裡則是恨。

這種時候,如果沈戎沒有一個正當的由頭就貿然離開五仙鎮,恐怕還沒踏出鎮門,就會有人向內調科通風報信。

甚至連太平教的人都可能會趕來湊個熱鬨,圍殺沈戎,為自己的教派正名。

輕舉妄動,結果隻能是腹背受敵。

而且在沈戎看來,就算自己真能找到機會把葉炳歡送出去,最後的結果恐怕也不一定會儘如人意。

畢竟那可是到了彆人的地頭,話語權在彆人的手中。

葉炳歡如果願意兌現承諾,那自然是好事。

如果不願意,沈戎也沒有翻臉的本錢。

“形勢逼人,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讓自己的拳頭硬起來,這樣才放手一搏的可能啊。”

沈戎張口吞下一顆餛飩,鮮味才剛剛在舌尖迸開,腦海中的思緒又緊跟著跳到了另一處。

到底何為氣數,何為命數,何為命途,沈戎雖然還沒有徹底弄清楚其中的含義,但大致明白了該如何通過這三者獲取力量。

唯一困惑的地方,就是在壓勝物上。

自己明明沒有壓勝物,卻能掠奪他人的氣數,期間省略了極為關鍵的一步,違反了這個世界的常理。

而且從葉炳歡的話來看,這一步的難度絕對不小。

千萬倮蟲掙紮一生都不一定能夠跨過的龍門和天塹,在自己麵前形如坦途,似乎自己天然就是上道之人。

沈戎甚至還生出了一種近乎狂妄的猜想,既然自己無需壓勝物,或者自己的靈魂就是壓勝物,那豈不是代表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選擇命途。

想的更膽大一點,這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不止可以走一條命途?

可這樣的幻想,在沈戎心頭也隻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先不說自己還不清楚如何利用壓勝物來選擇命途,單說氣數,恐怕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難關。

自稱‘屠夫’的葉炳歡上道多年,依然會為了賺取一筆氣數,不遠千裡來東北道替人捉刀,可想而知其中獲取的難度。

所以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先想辦法弄清楚壓勝物的含義,找到將氣數轉化為命數的辦法。

“看來飯還是要一口口吃,路還是要一步步走啊。”

沈戎心頭感慨一聲,終於不再任由思緒四處發散,專心致誌對付麵前已經變涼的餛飩。

青灰色的天空中,落雪依舊。

但對於東北道的百姓來說,這樣的雪勢卻已經足夠被稱為‘晴天’。

黃銅鍋子裡的高湯從頭次沸騰開始,就再沒有休息過,攤主雖然忙的是一頭大汗,不過從他嘴角咧開的弧度不難看出,此刻的心情那是十分的愉悅。

今兒的生意比往常好上不少,就是那幾個臭力夫實在是討厭。

攤主在心頭暗罵一句,不時拿眼睛瞥向沈戎隔壁的桌子。

幾名裹著羊皮襖,頭戴氈帽力夫擠在一堆,麵前海碗裡的餛飩早就被吃的一乾二淨,卻半點沒有起身的意思。

一個個端著碗清湯寡水磨磨蹭蹭,裝模作樣的吹著熱氣,眼珠子滴溜溜四處亂轉,尋找著活計。

“哥幾個聽說沒,昨天晚上城外可熱鬨了。”

乾苦力活的漢子,臉皮自然不薄,對攤主充滿怨念的眼神視若無睹,占著位置一邊等工,一邊東拉西扯。

“把嘴閉上,彆瞎咧咧。”

有性子沉穩的人開口製止,朝著沈戎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這有啥不能說的,是那些外鄉人來咱們東北道找茬,乾他們那是天經地義。”

漢子對同伴的提醒渾不在意,拍著胸脯說道:“也就是咱們這些人沒資格,要不然哪用得著勞煩城防所的警爺們出手?咱哥幾個就能把那些鬨事的神棍給收拾了。這叫啥,這就叫警民同心,其利斷金啊!這位警爺,小的說得有道理吧?”

“老板,給這幾位兄弟再添碗餛飩。”

漢子那點小心思,沈戎自然看得懂。正好對方談論的話題也是他想聽到,自然不介意發點善心。

“警爺豪氣!”

漢子洋洋得意掃了一圈同桌之人,這才將剛才舍不得下嘴的殘湯一口氣喝光。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今天有人請客,他們也不會來吃這種不頂飽的吃食。一碗餛飩下肚連墊底都算勉強,更不可能吃得飽。

現在動了動嘴皮子,就哄的那年輕巡警又給他們添了一碗,自然一個個喜笑顏開。

“老吳,你昨兒不就是被喊出城幫忙乾活了嗎?現場情況到底啥樣,你給兄弟們嘮嘮唄。”

姓吳的腳夫正是剛才開口嗬止之人,也是頭一碗餛飩的請客東主。

原本還有些警惕的他,見沈戎滿臉和善,甚至還衝自己點了點頭,也就不再拘束,樂嗬嗬說了起來。

“那還能咋樣,敢來咱們五仙鎮來鬨事,那還能討得了好?一警棍下去,甭管什麼教主神爺立馬煙消雲散,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

“你說這些人也真是,沒事跑那麼遠,到咱們五仙鎮來乾啥?”

“沒聽說嗎?說是咱們五仙鎮潑他們臟水,所以來討個公道。”

“真能扯犢子,他們自己都是臭氣熏天了,還需要誰來潑臟水?”

有人憤憤罵道:“我以前就聽家裡老人說過,咱們東北道和他們正東道一直就不對付。那些神棍經常偷偷摸摸潛進來蠱惑行騙,讓咱們的人彆供五仙,改信他們那勞什子的教派,不少人因此鬨得家破人亡,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是,他們也不想想,五仙是那麼隨意就能供上的嗎?那得跟仙家有福緣,才有可能請到家裡,咱們寶貝還來不及,怎麼可能”

沈戎在一旁安靜聽著,這些人的嘴裡自然說不出什麼緊要的秘密。但也能看出一點,那就是東北道和正東道之間的矛盾衝突由來已久。

而且看樣子,還和兩道百姓的信仰有關。

自古以來,跟‘信仰’二字沾上關係的,向來都是你死我活,鮮有例外。

“看來那位胡少爺,所圖不小啊”

眾人七嘴八舌說正熱鬨,話題卻越跑越遠,沈戎沒了聽下去的興趣,提上提前訂好的一袋子早食,起身結賬,朝著城防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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