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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鼠臉鬼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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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計劃,但沈戎還是沒有輕舉妄動,耐心等到樓下的喧囂徹底散去之後,這才帶起東西,走出宿舍。

逼仄破舊的老式筒子樓下,沈戎循著記憶,從雪堆之中翻出了自己那輛破爛不堪的老式自行車,一路向南,往發生凶案的駐馬街騎去。

深夜的雪勢並不算大,稀稀拉拉的小雪點打在臉上很快便融化。

兩側的民居中人聲漸淡,沈戎偶爾能聽見風中傳來小孩兒不願入睡的撒嬌聲和母親柔聲的安撫。

燈光昏黃的長街中,人影寂寥,沈戎頂著寒風一路疾馳,不久後便到了地方。

這是一處位於深巷胡同之中的尋常院落,城防所設立的警示牌已經被大雪埋的隻剩下一角,形同虛設。

大門並未上鎖,輕輕一推便“吱呀”裂開一道縫,門軸摩擦聲刺得人耳根發麻。

像沈戎這種最低級的巡警按規矩不能隨身配槍,隻有在一些重要行動之前,才由城防所統一配發。

因此眼下沈戎手裡隻有一根硬膠警棍當做防身武器,屏息踏入了院中。

積雪鋪滿了整個院落,掩蓋了所有可能存在過的打鬥痕跡。

正房的門敞開著,裡麵黑洞洞一片。

沈戎踩出一條雪徑,慢慢摸進了房中,拿出一盞早就準備好的煤油燈,將其點燃。

暖黃色的火光徐徐蕩開,屋內的狼藉頓時映入沈戎眼中。

一張八仙桌被掀翻在地,盛裝祭品的碗碟碎成齏粉,裝點神台的紅布被撕得粉碎,跟遍地的血點混成一團,分不清彼此。

這裡並沒有許虎口中提到的凶手白骨和累累鼠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被之前來這裡調查的巡警給清理乾淨了。

沈戎此行也不是為了搜集證據而來,因此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觀察現場上,而是舉著煤油在屋子裡繞了一圈,不時翻箱倒櫃,像是在找著什麼。

“難道那東西也被城防所給當成證物給帶走了?”

許久之後,一無所獲的沈戎又繞回了房屋正中,臉色凝重。

他要找的,正是記憶中那尊被供奉在神台之中的鼠頭神像。

在前身誤入這裡的時候,曾親眼看到那尊神像的身上縈繞著陣陣肉眼可見的黑色煙氣,和自己之前殺人吞噬的那些如出一轍。

因此要想搞清楚黑氣的來曆,鼠頭神像是沈戎目前知曉的線索。

可眼下翻遍了整個屋子,卻沒有找到神像的半點蹤跡。

“還有其他的可能,那就是神像已經被謀害趙灰三兒的人拿走了,或者已經被徹底打碎了”

念及至此,沈戎一顆心不由沉入了穀底。

如果東西在城防所內,那自己還有機會能弄到手。

可要是其他情形,這條線就算是徹底斷了。

就在沈戎一籌莫展,準備先行離開此地之時,一陣穿堂寒風突然從身旁掠過。

籠罩玻璃燈罩中的火苗違反常理的一顫,霎時光影搖晃,如有人在身後拍肩。

沈戎後背倏地繃緊,下意識回頭看去。

這一看,沈戎渾身汗毛立時根根豎起,一股涼意直從尾椎骨滲到了天靈蓋。

隻見一張慘白無比的臉正嵌在一扇窗戶的中間,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張臉瘦的隻剩皮包骨頭,皺紋縱橫,眼窩漆黑如洞,嘴唇乾癟得幾乎看不見,兩頰處卻有根根寸長的白須微微顫動。

刺啦

那張臉左右扭動,擠破周圍的窗戶紙,往屋裡伸了進來。

滿頭白發披散肩頭,沈戎這才看清,這張臉的主人竟是一名樣貌蒼老的婦人!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在煤油燈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幽光,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嘰”

老婦人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上下兩塊薄薄的嘴皮微微翕動,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響。

“這位小哥,你在老身的家中翻找什麼?要不要老身來幫幫你啊”

重物破空的嘯音來的突然,壓過了老婦低沉怪異的嗓音。

隻見一根警棍飛旋襲來,正中麵門,將她的腦袋打得一歪。

“裝神弄鬼,老婆娘,你擱這兒唬誰呢?”

深夜凶宅,鼠臉鬼婦。

換做尋常人麵對如此詭異的場景,早已經嚇得手軟腳軟,癱倒在地。

可沈戎的腦子裡,早就將比此情此景更加荒誕駭人的畫麵反複觀摩了無數遍,哪裡還會懼怕這點怪誕?

就見沈戎一個箭步便衝了上來,探手抄住反彈而回的警棍,掄起膀子,卯足力氣,對準老婦的頭顱再次砸下。

千鈞一發之際,那道嵌在窗戶中的佝僂身影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上高高翹起,堪堪避開警棍的抽打。

砰!

落空的警棍打在腐朽不堪的門窗上,霎時木屑橫飛。

混亂之中,沈戎隻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撲麵而來,連忙屏住了呼吸,抽身後退。

煤油燈中的火苗還在搖晃,忽明忽暗之中,沈戎瞳孔驟然緊縮,隻見那老嫗竟四肢著地,身軀擺動,口中發出聲聲‘嘰嘰’怪叫,全然非人!

反倒是自己剛才那一棍,似乎沒有對對方造成半點傷害。

“殺我弟馬,破我堂口,壞我修行,誤我命途。今天本仙就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聲如破瓦刮地,刺耳難聽。

老嫗後腿一蹬,貼地疾躥,朝著沈戎飛撲而來。

速度之快,沈戎竟隻來得及將警棍擋在身前,便被老嫗一爪拍中。

一股難以抵擋的巨力沿著棍身倒卷襲來,沈戎腳下步伐錯亂,踉蹌後退,脊背重重撞上一根立柱,霎時有灰塵撲簌簌飄落。

哐當

煤油燈摔落在地,火苗趴在肆意流淌的油麵上張牙舞爪。

沈戎在慌亂中低頭瞟了一眼,就見自己右手虎口處已經是一片鮮血淋漓,硬膠材質的警棍上竟浮現出幾道明顯的抓痕。

“原來隻是一隻沒上道的小倮蟲,憑你也敢來本仙的堂口打秋風?不知死活!”

老嫗厲聲尖笑,不見丁點血色的白臉上嘴唇抽動,下頜突然脫臼般張開,露出兩排參差尖齒。

什麼意思,難道這老婆娘才是趙灰三兒?

她居然還沒死?

情況危急,沈戎來不及思量對方的真實身份,猛的咬緊牙關,單手抓住一截桌腿,將那張翻倒的八仙桌掄向前方。

砰!

桌麵應聲炸碎,黑影撲躍而出,十指如鐵鉤劃破空氣,撕碎的棉絮混著血珠在火光中炸開。

沈戎渾然不顧周身劇痛,雙手緊握棍柄,奮力橫掃。

老嫗不閃不躲,張口迎上,滿口利齒深深陷入棍身當中,兩指枯爪也不閒著,徑直插進沈戎的肩膀兩側。

吱啦

骨質和硬膠撕咬摩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沈戎被慣性撞翻在地,一雙泛著綠光的眸子已經抵近咫尺,腥臭的呼吸裹挾著涎水不斷打在他的臉上。

“小兄弟,看來你今天氣數將儘,注定難逃此劫啊。”

值此命懸一線之際,一道惋惜的男聲突然在沈戎的耳畔幽幽響起。

隻聽聲音的主人操著古怪的腔調,說道:“不過我看兄弟你也不是怯懦怕死之徒,與其這就樣喪生鼠口,倒不如咱倆做個拍檔,聯手劏咗這頭畜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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