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沈缺翻身上馬,跟在他身後的高千戶也連忙上馬跟上。
“指揮使,那個、那個謝家大小姐……”高千戶猶豫著開口。
沈缺側首看他,“你想說什麼?”
高千戶哎了一聲,道:“屬下隻是沒想到,這位謝大小姐可真不像一般的姑娘。不過,指揮使怎麼會懷疑她們……”
“我沒有懷疑她們。”沈缺淡淡道。
“那?”
沈缺道:“天亮後去查查信王府和英國公府。”
不等高千戶反應,沈缺問道:“你不覺得這位謝小姐說的太多了嗎?”
“多嗎?也沒說什麼吧?”高千戶不解道。
沈缺瞥了他一眼,“她在京城沒有得罪過人,但是有人想要燒死她,不惜哪怕可能燒掉半條街。她還認為,這個人有能力買通錦衣衛指揮使誣陷她。”
高千戶吸了口氣,過了片刻又歎了口氣,道:“屬下明白了。”
“看來這謝大小姐當真不簡單啊,以後英國公府恐怕不得太平了。”高千戶忍不住感歎道。
英國公府如此怠慢好不容易回來的大小姐,多半是輕視人家流落在外多年,卻不想這位大小姐看著斯斯文文,明顯就不是個善茬啊。
“最重要的是火油的來曆,軍器局若是查不出什麼,就往新鄭門附近去看看。”沈缺吩咐道。
“是,指揮使。”高千戶在馬上拱手應道。
信王府裡,秦牧沉默地坐在書房裡,臉上的神情陰沉地要滴出水來。
謝綰踏入書房看到的就是他這副模樣,想起這幾天的事,眼神越發黯淡了起來。
“王爺。”謝綰將手裡的羹湯放到桌上,柔聲道:“王爺從光州回來都沒好好休息,妾特意做了些湯水,王爺嘗嘗吧。”
秦牧起身牽著謝綰的手,輕聲道:“綰兒,這些事讓下人去做便是,哪裡用得著你親自動手。”
“我願意為王爺做這些。”謝綰笑了笑,問道:“大姐姐找到了嗎?”
提到這個,秦牧臉色又沉了下來,沉聲道:“今天應該會有消息。”
謝綰輕歎了口氣道:“我們好幾天不曾去接大姐姐,想來她也是心中有氣。王爺可有查過她先前落腳的那春暉彆院?大姐姐初到京城,為何會住進春暉彆院?”
那地方她也知道,本是朝中一位三品官員家的彆院。前兩年那官員致仕回了原籍,便將彆院賣了。據說當時賣了大約兩萬兩,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秦牧微微眯眼道:“查過了,那彆院主人正是謝梧。”他也正是因此對謝梧感興趣的,一個流落在外十多年被商人收養的孤女,從未來過京城卻在兩年前就在城外購置了價值兩萬兩的彆院。
要知道,謝綰出身英國公府,所有的嫁妝加起來也不過才六萬兩。
在光州的時候,謝梧曾說過收養她的人家姓申,他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回到京城他才知道,這個申、恐怕就是號稱蜀錦之首的那個申家吧?
謝綰美眸微震,“大姐姐她兩年前就在京城買了宅子?那她為何、為何現在才回來?”
秦牧道:“她之前應當是沒有來過京城的,那彆院是怎麼回事還要找到她才能知曉。”
“王爺……”謝綰扯著秦牧的衣袖,雙眸微紅,低聲道:“你和大姐姐的婚約……”
秦牧沉默了片刻,輕歎一聲將她攬入懷中道:“綰兒,本王不想騙你。母後那裡……當年父皇當著眾多朝臣的麵說謝梧“必為我皇家婦”,若非年紀差得太多,恐怕入主東宮也未可知。”
“先皇為何如此喜愛大姐姐?”這事謝綰也知道,她當時雖然才不過五六歲,卻莫名對先皇對謝梧的喜愛印象深刻。
秦牧搖頭道:“不知,許是因為謝梧出身高貴,容貌性情在當時也是極好的。”
十多年前的謝梧確實是京城的天之驕女。出身國公府嫡長女,外祖父還是當朝太傅,本人也是冰雪聰明令人喜愛,即便是秦牧也曾為有這樣一個未婚妻而得意。
她的各方麵條件,甚至比當時的太子妃還要強一些,隻是年紀太小了。謝梧出生的時候,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都有兒子了。
但也隻是當時,轉眼不到兩年,卞家唯一的男丁戰死,卞太傅病逝,不久之後英國公夫人也鬱鬱而終,卞家從此樹倒猢猻散。
而謝梧卻在護送英國公夫人靈柩回光州的路上遇到山賊,從此下落不明。
“母後說,先皇旨意不可違逆,謝梧……至少得以平妃的身份嫁入信王府。”秦牧道。
謝綰嗚咽一聲,倒在秦牧懷中,良久才啞聲道:“妾明白了,王爺放心吧。”
“委屈你了。”秦牧輕撫著她的背心道:“綰兒你放心,無論如何在我心中,你才是我唯一的正妻。”
“我相信王爺。”
“啟稟王爺,錦衣衛北鎮撫司高千戶求見。”門外,信王府管事匆匆前來稟告。
秦牧皺眉,疑惑道:“錦衣衛?他們來找本王做什麼?”錦衣衛是皇帝的心腹,負責為皇帝收集情報和監察百官,秦牧身為王爺對這樣的組織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感。
“啟稟王爺,高千戶說昨晚英國公府那位嫡長千金住的客棧被殺手闖入,對方還意圖縱火,他奉命求見有些話想詢問王爺。”
秦牧臉色變了幾變,好一會兒才恢複了平靜,冷笑一聲道:“讓他進來。”
“是,王爺。”
“王爺!”謝綰看著秦牧陰沉不定地臉色,有些擔憂地道:“大姐姐原來是住在客棧裡?怎麼會遇到這種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秦牧不答,隻是定定地注視著她。
謝綰被他看得不自在,輕聲道:“王爺?”
秦牧道:“不用擔心,看來謝梧沒什麼事,錦衣衛的人想必也隻是來問幾句話。”
謝綰心中一跳,聽說謝梧沒事心中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
“錦衣衛為什麼要來找王爺調查此事?”謝綰很快察覺了其中的不對,“難道他們懷疑……”
秦牧嗤笑一聲,淡然道:“誰知道。”
兩人說話間,信王府的管事已經帶著高千戶和兩個錦衣衛緹騎進來了。
“信王殿下,打擾了。”高千戶笑容滿臉地拱手道。
秦牧斂去眼中的不悅,淡然道:“高千戶客氣了,配合錦衣衛查案也是本王分內的事。”
高千戶聞言越發笑容和順,“那就多謝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