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東南嘉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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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晏書道:“我跟他才認識多久啊,我哪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爹你教他好幾年,你不是比我更了解他嗎?”

紀知遠眉宇微蹙,“爹就是想不明白呀。”

鰣魚在盆裡擺尾,牽動盆中水回旋晃動。

“這不會是斷頭魚吧?”

紀晏書、紀知遠聞聲,不約而同地望向餘大娘子。

餘大娘子被父女二人看得有些膽怵,“妾身……胡言了。”

“斷頭魚……”紀知遠囁嚅,“斷頭魚……”

太後一頓言語恐嚇,讓他差點沒了半條命,現在官家又讓李持安來整這一出出嚇人的戲,是真的要殺了他嗎?

殺就殺吧,痛快給他來一刀不成嗎?整這一套,讓人提心吊膽的。

他現在還沒搞明白是誰偷換卷子,是誰煽動學子們伏闕上書,就算死了也不知道哪個是仇人!

望著老紀怳悸自失的樣子,餘大娘子仿佛覺得自己像說錯話的小孩兒一般,“晏兒,你爹這樣子,是我說錯了什麼了嗎?”

爹這兩日受的驚嚇太多了,昨晚還見他在院子裡用手在脖子比劃,做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想象殺頭是什麼樣子的。

……

紀晏書往來於門下經營的店鋪,隻覺得她見到的陌生人男子大都是高挑長腿魁梧的,以前都沒這兩日見得多。

“阿蕊,你覺不覺得最近見到的大長腿越來越多了嗎?”

阿蕊想了想道:“好像是哦,不過近來皇城司要更選衛儀隊,還要補充差吏,應該是去皇城司赴選的吧。”

“皇城司內部的事,你知道?”紀晏書疑惑。

“前兒遇到韓大人,她同我說的。”阿蕊也沒隱瞞。

韓晚濃望著李持安說:“二哥,我就說紀姐姐是貪財好色的人吧,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韓晚濃安排皇城司的兄弟穿著常服在紀晏書眼前晃悠,紀晏書的眼睛總能注意到韓晚濃安排的人。

李持安抿嘴不語,紀晏書對陌生人的關注比對他的關注還要多。

“你還不如不安排呢!”

知道紀晏書好色這個毛病,他心裡有點不好受的。

韓晚濃笑得賊眉鼠眼:“二哥,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紀姐姐好色,你就投其所好嘛。”

“什麼意思?”

韓晚濃覺得自己十分的聰明,頗有幾分自得,“世母生你一副好皮囊,不用就白瞎了。”

李持安對此很鄙夷不屑,韓晚濃儘出餿主意。

李持安的表情,讓韓晚濃很不爽,她費心費力幫他,他居然鄙夷她出的好主意。

她說:“哥,我這是好主意,不是餿主意。你要是實在不屑用美男計,那你就用紅袖添香三十六計。”

齊廷跟她說,李二哥看《紅袖添香》這本風花雪月折子書,這本書前半折講女追夫三十六計,後半折說閨房樂趣。

“咱們可以舉一反三,女追夫的計謀,咱們也可以反過來用。”

“無聊,蠢計!”李持安落下這一句,自出了官舍。

這兩日他想了很多,那顆心一遇到紀晏書,便躁動煩亂,忍不住想靠近她一點。

父親曾說,看人的眼睛一旦有情愫,心就會生出和她濡沫白首的欲望,初時牽腸掛肚,愛至濃時,喪魄銷魂。

他還問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父親隻說:“我看到你娘的時候,就想跟她白頭到老,哪怕她揍死我,我也甘之如飴,心甘情願。”

此刻,他有些明白了!

遇仙正店,雅間。

紀晏書一進到雅間,果然見李持安。

李持安著一身昌榮色交領大袖襴衫,腰係絲絛,外套一件同色的薄羅對襟長衫。

長發整整齊齊地束起,紫薄汗色的長羅發帶從身後垂下,發髻戴著一根白玉蓮瓣紋玉簪。

還真是風姿神貌,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儒生裝扮,眉宇溫和,書生之氣很足,武人的戾氣將這份儒雅又削減兩分。

紀晏書倏的想到一句話,很適合此刻的李持安。

道貌溫然,如玉之清;神氣凜然,如水之澄。

李持安迎麵走來,眉宇有驚喜之色,語聲溫和,“你來了!”

紀晏書止步,屈身為禮,“李副使萬福!”

李持安長眉微揚,眼含笑意,“紀家不肯收我送的魚,我隻能下請帖請你了,沒想到你會來赴約。”

紀晏書語聲平淡:“父親倒不是不願意收,隻是同僚之間私相授受,難免被禦史台非議。”

“魚送回後,紀家怎麼又將魚買回去了?”李持安做出請的手勢,邀請紀晏書入座。

紀晏書走進桌麵,在一張圓凳落座,“父親怕禦史台非議不假,但又喜愛鰣魚,魚市問了幾回都不得。你都將鰣魚送上門了,他花錢買,總不會被人說了吧。”

“你會很說話,也會拿你父親當擋箭牌,喜愛鰣魚的人是你,問魚市和鮮食局買鰣魚的還是你。”

紀晏書略略抬眼看向李持安,他對她的行蹤倒是了若指掌。

李持安端起注碗上的青白瓷春瓶酒壺倒了酒,“這是遇仙正店的洞庭春色,酒味不濃,口感清甜,很適合女子飲用。”

洞庭春色即柑橘酒,其色澤如玉,香氣濃鬱,朝廷舉辦的黃柑宴多用柑橘酒。

李持安很識貨,知道挑最好最貴的。

遇仙正店有不少果酒,如葡萄酒、荔枝酒、石榴酒、梨酒,賣的最好是柑橘酒。

不過在她的店裡請她吃飯,李持安很會盤算嘛!

紀晏書容色淡然,“可我不愛洞庭春色,李副使怕是白費心思了。”

紀晏書拒絕得很直白,李持安聞言愣了一下。

李持安臉色歉然:“是我思慮不周,沒想到這些。”

紀晏書垂眼一掃桌子上的東南嘉味,銀刀鱠、山海兜、玉版羹,每一樣都很合她的胃口。

看來李持安為這頓飯沒少費心思。

李持安將手上的青白瓷春瓶酒壺放置在一邊,“那你愛喝哪種酒?”

紀晏書從李持安與眾不同的聲音反應過來後,隨口道:“我很喜歡南方的一種酒,其氣盎盎而春和,色溫溫而玉粹,汴京沒有這種酒。”

年幼時,曾喝過一種味道很特彆的果酒,但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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