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更祖製,桑女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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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官家的日常處理政務的宮室。

“臣見過官家。”李持安躬身作揖。

才下朝,張之洲張公事便差小黃門尋他,說官家詔見。

官家輕聲道:“免禮!”

“你的計策真是好用,大嬢嬢眼下不提賈昌朝複任宰相了。”

官家說話時,眉宇有過片刻的喜不自勝,但轉眼間眉目黯然。

他雖然不想賈昌朝複任宰相壯大太後勢力,但他默許李持安設計,利用台諫攻訐賈昌朝,實是小人所為!

李持安聞言,抿嘴不語,他也討厭自己此番所為。

賈昌朝在官場在儒林中多有名譽,也珍愛自身名譽,他為達目的,竟然使用這種手段,確實下作無恥!

“你上的西戎攻守之策,朕已經看過,若依你之言推行,費財頗重啊。”

官家的眉宇凝重,“錢財支出越多,賦稅征收就得加重,百姓納的稅錢就多,朕不忍啊。”

朝廷推行政策所花費的錢財,都是百姓繳納的賦稅,花的越多,壓在百姓身上的擔子就越重。

官逼民反,反的是朝廷,動蕩的是國家,他是官家,得要想到這一層。

官家之言,自有他的顧慮,他為臣,也有他的責任。

李持安作揖稟道:“官家,三川口之戰,不值得我們反思嗎?”

“我朝初有天下,監唐末五代方鎮武臣、土兵牙校之盛,儘收其威權,當時以為萬世之利,殊不知今日之弊端大矣!”

“有此製度,調兵遣將艱難遲滯,敵人犯我疆土迅捷,攻城掠土,百姓受難。”

官家微微色變。

素知李持安性子直白,竟沒有想到他直白到膽大妄為!

殿中侍候的小黃門聞言,亦不覺一驚。

當著他官家的麵,把祖宗之法貶為弊政,他有幾個腦袋讓官家砍的?

官家儘管有不悅,隻輕斥:“李持安,祖宗之法,不得妄加議論!”

李持安麵上沒有半點怯色:“官家,臣隻是陳述您早就察覺到事實而已,您不便開口,那臣便替您開口。”

官家頓時凝住。

李持安道:“觀三川口之戰,若朝廷不及時反思,下一支被毀滅的或許就是白虎軍。”

北玄軍覆滅,縱使是黨項軍所為,但其根本原因,卻在內部。

“朝廷近歲多恩幸親舊,以釣名譽之輩坐取武爵,出即為將,他們素不知兵,敵人進犯隻顧己身,倉惶棄城,致百姓千萬人之命於險境!”

官家自然明白李持安說的。

邊鄙鎮守之將,多為權勢親舊。如黃盧之流,他們是太後的親舊,無兵將之才,卻身居武職,鎮守要地,北玄軍覆滅,也與他們無能有關。

“陝西地險,不可不重守,若仍舊以不練習之士鎮守,以屢易無能之將馭不練之士,有戰則必敗。”

官家道:“你說的這些,朕何嘗不明白?內侍為監軍,兵將多易,古之製也,到朕這代,已有二百餘年。法先王,守祖宗之製,是必遵之法,朕若更弦改轍,滿殿朝臣又會如何議論朕?”

李持安不由得心中嗤笑,他做臣子儘心儘力,官家卻隻想祖宗之法不可變,畏懼滿殿朝臣議論。

“舊法之所以為舊,是其漸生弊端,不合今日之政,如若墨守成規,會有更多兵將重覆三川口之禍,白雪皚皚成流血漂櫓,官家願再見北玄軍之故嗎?新從舊來,不合適的製度就該更改。”

張之洲進來稟報:“官家,皇儀殿來人,說太後娘娘有旨意與您。”

官家看了眼李持安,而後才朝張之洲點頭道:“傳。”

皇儀殿傳旨女官桑柔入殿,立身挺直,麵色恭肅。

李持安向後退半步,朝太後的傳旨女官躬身作揖為禮。

“大嬢嬢有何旨意?”官家一手負於後,一手在前,神色溫然。

桑柔肅聲道:“太後娘娘說,春闈在即,殿試時官家是要親自出題的。官家若不去邇英閣多聽經筵博士講課,怕出的策題過於直白易懂,考校不出諸位舉人的真實水平。”

說到此處,桑柔的神色溫和了許多,“官家,太後娘娘親自給您指了楊礪楊侍講為夫子,您隻需下朝後到邇英閣聽兩個時辰的講經便可。”

官家不可置信地看向傳桑柔,“大嬢嬢真這麼說?”

官家還沒從太後娘娘異常舉動中反應過來,就聽到李持安作揖辭禮:“臣想起還未訓練皇城司儀衛,官家,臣告退!”

李持安暗中打量了眼官家,便退出文德殿。

太後與官家這對母子的私事,與他無關。

張之洲與殿內的小黃門識趣地退出殿外。

官家神色有些不相信:“大嬢嬢真是這麼說的?”

邇英閣是曆代先王講學、觀書的重要場所,著作郎會在每年春二月至端午日、秋八月至冬至日的單日入侍邇英閣,輪班侍讀。

現在大嬢嬢卻要他下朝每日到邇英閣聽課學習兩個時辰,這與小時候上學堂聽老師教課沒有兩樣。

楊礪楊侍講是出了名講學拖堂,讓他當夫子講經,兩個時辰能變三個時辰。

桑柔道:“太後娘娘的意思,臣怎麼敢作假。”

官家道:“政務繁多,剳子成山,朕要是每日到邇英閣聽經兩個時辰,這政務就無人處理,剳子批複不及時……”

桑柔沉聲稟話:“官家,您且放心,靜心聽經便是,政務自有太後娘娘替您處理。”

官家臉上溫和,眼底卻冰森,“政事繁重,案牘勞形,朕是不忍心讓大嬢嬢為朕受累。”

桑柔微微弓著身回話:“官家有孝心,太後娘娘自是知道的,太後身體康健,有餘力處理好政事,官家儘可放心。”

官家沉著陰鬱的眸色,向桑柔女官應了是。

大嬢嬢獨斷專行,竟然以讓他聽經為由奪他處理政事之權。

他這個官家做得真憋屈,隻是一個任人玩弄的兒皇帝!

桑柔看著喜怒隱藏露餡的官家,心中頗為無奈,忍不住來了口:“官家,太後娘娘更有一片望子成才、望兒成萬古明君之心,這才讓您聽楊侍講的課。”

官家聞言,眸色反而變得陰鷙,冷冷地傳喚張之洲:“張之洲,送桑女官回皇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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