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廷騎馬急急朝宮門口趕去,騎馬過程中,似乎見到一個人影因為他的馬而翻倒在外地。
撞到人了?
齊廷勒馬停下,但沒有下馬,扯下腰間錢袋子一丟。
“對不住啊,這錢是賠您的。”
撂下這一句,急匆匆地往宮門口趕去。
“頭兒,頭兒……”
齊廷勒住馬繩,翻身下馬,疾步走上去。
李持安見齊廷著急忙慌的,開口就問:“怎麼了?”
齊廷疾聲說:“顧副將……顧副將去大理寺了。”
李持安一驚:“什麼?你怎麼不攔住他?”
“攔……攔不住啊。”齊廷和幾個人加起來打不過顧副將。
李持安一把拿過馬繩,一躍一翻,拍馬騰騰趕去大內坊的大理寺。
他不是不願意幫北玄軍,現在稟告官家,就算官家相信,無非黃德和被處死,盧守懃貶官。
整個北玄軍因黃盧二人臨陣脫逃、見死不救而喪失性命,這個結果對於北玄軍和劉將軍而言太輕了!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已經受理顧副將的訴狀。
李持安馬上調轉馬頭,趕去刑部,麵見了刑部尚書謝疊山。
趕回皇城司官邸時,李持安逮到林平就急忙吩咐:“劉將軍貪功冒進,致使北玄軍覆滅,你協助刑部,到祥符將劉將軍的家眷捉拿歸案。”
“啊!”林平的眼睛嚇得如銅鈴,不可置信地看著頭兒。
“頭……頭兒……你鬼上身了嗎?”林平被嚇得語無倫次,頭兒前腳才說要幫顧副將,後腳就要幫刑部抓劉將軍的家人,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李持安輕聲嗬斥:“還磨蹭什麼,快去啊!”
林平嚇得連滾帶爬,忙點了幾個弟兄,策馬朝祥符方向趕去。
清明交三月,節前兩日謂之寒食。京師有個習俗,在寒食節期間,家家都以柳條插於門上,這個稱之為“明眼”。門口插柳也有驅邪避疫和迎春之意。
紀晏書才將柳條掛上門口,就聽到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轉身一看,卻是個臉生的公子。
這個公子二十多歲的樣子,一身簡單的布衣袍服,看起來倒像是個忠厚誌誠之人。
紀晏書溫聲問:“你是何人?可是叫我?”
柏磊磊抬手作揖:“小生柏磊磊,字中石,見過紀娘子。小生是應試的舉子,見貴府有單宅出租,便同府中的蕊娘子賃了住下。”
原來是阿蕊租給他住的。
紀晏書輕聲問:“柏郎君是舉子呀?”
柏磊磊頷首:“是。”
現下大批舉子進京赴試,將空餘房子租出去倒是可以小掙一筆。
要是租客將來高中,他們可以與人宣揚,我這宅子可是進士、狀元住的,一般人我還不肯租呢。
心中想定,紀晏書還了禮,陪笑說:“是奴家不曉事了,您是貴人,奴家竟然租您單宅住,如此薄待,有失主人之禮,貴人勿罪。”
“奴家西麵的側宅是空地,安靜且無人打擾,可供貴人溫書,貴人若不嫌棄,不妨搬到側宅居住?”
柏磊磊知道紀娘子她們有空閒的側宅,但想到囊中羞澀,便隻租了這間相對便宜的單宅。
他回道:“單宅挺好的,便,便不挪動了。”
紀晏書下了石階,考慮到單宅的情況,便又說:“那單宅對著街口,吵鬨不堪,豈不吵到柏郎君溫書?”
單宅其實就是個鋪麵,是要留著給阿蕊的,阿蕊過段時間就不在是宮女了,如若她不回鄉,這個鋪麵就給阿蕊開食鋪。
阿蕊在宮裡多年,練得一手好廚藝,上到美味佳肴,下至點心小吃,她都會做。
柏磊磊向後退了兩步,拉開與紀娘子的距離。
他詞氣溫和:“心若不靜,即便躲到僻靜無人的深山老林,一樣靜不下來溫書。”
雖然是柏舉人是窮苦出身,卻是個禮度周全之人。
紀晏書道:“奴家知柏郎君想些什麼,奴家不漲租金,側宅的租金隻按單宅的租金收。”
“我家側宅的門與正宅門是通向不同街口的,柏郎君隻管住下,影響不了奴家的清譽的。”
柏磊磊想到他是與蕊娘子蹉商許久,才以一個月兩貫錢的租金租下這間單宅。
紀娘子聽說他是舉人後,再三要他搬到側宅,還不漲租金,難道是對他一見傾心,神魂飄蕩,不能自持?
雖然他知道自己頗有才情,引得年輕女娘傾慕,但他是正人君子,即便囊中如洗,也不能占人家女子的便宜。
見柏磊磊踟躕不決,紀晏書將實話說來:“不瞞柏郎君,奴家如此做也是為了自己。”
“若柏郎君日後高中,做了天子門生,口裡替奴家宣揚香鋪生意,亦或是賜份墨寶給奴家掛店鋪裡增名氣。”
宅側有好幾個房間,隻要住了一個舉子進去,接下來還有第二個,第三個,那賺的租金就越多。
有錢不賺是傻子,反正這一段時間她也不住這兒,影響不到她。
”如此兩便之事,柏郎君該應了,再婆媽片刻,奴家可就賃給他人了。”
原來是他想多了,柏磊磊猶豫片刻,拱手為禮:“那就多謝紀娘子了。”
才回到紀家,紀晏歡就跑過來,哭唧唧地說:“姐姐,你不知道有人多過分,騎馬撞人也不道歉,也不看人死沒死,丟下錢就跑了,還差點砸死到我。”
紀晏書摸了摸紀晏歡的小臉,哄聲道:“人沒事就好啊。”
紀晏歡嬌滴滴地嗯了一聲。
旭哥兒拿著個柳枝編成的圈,邁著小短腿過來,舉起手奶聲奶氣說:“二姐姐,抱。”
“都五歲了,怎麼還要抱啊。”紀晏書嘴上雖然抱怨旭哥兒,但雙手誠實地抱起旭哥兒。
旭哥兒將手上的柳圈兜頭給紀晏書帶上,念道:“清明不戴柳,紅顏成皓首。二姐姐戴,天天不老。”
“嘿,你個小白眼狼。”紀晏歡輕戳旭哥兒的腦門,“我對你那麼好,你咋對我說的。清明不戴柳,來生變黃狗。我不戴你那有鼻涕的柳條圈,你就讓我變狗是吧。”
旭哥兒朝紀晏歡做鬼臉,“不戴柳,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