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紅燒肉燒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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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陳府。

陳府的管事急急忙忙跨過門檻,腳上的塵泥掉落在門檻外。

管事快步繞過那一堵照壁,過了小二門,穿過庭院,到了主君陳叔暘的書房。

聽到動靜,正與侄子陳豫討論文章的陳叔暘一臉不悅,隨即訓斥不懂事的管事:“攪擾主上,自去罰月錢三月。”

陳豫,因其叔父的關係,得蔭補為秘書省秘書郎。

管事忙定住心神,朝屋內的叔侄二人行叉手禮:“主君,郎君。”

陳叔暘收斂臉上的不悅,“何事?”

管事恭敬回複:“回主君,宮裡傳出消息。”

聽到這話,陳豫識趣地朝叔父行了辭禮,出了書房,轉到彆處去。

“宮裡有何消息?”陳叔暘問。

管事說:“王都知說,文相致仕後,董昌朝複用。”

董昌朝是樞密使,一直壓在他頭上,令他多年不得升遷,文相致仕後,還想著再度為相,做他的春秋大夢。

陳叔暘凝眉思忖良久後,在管事耳邊吩咐了幾句。

管事出聲應下,“主君,可還是在遇仙正店請宴?”

“換春風樓。”

“是。”

遇仙正店是酒店上戶,酒好菜好價格也好,主君隻有在宴請五品以上的同僚,才會去遇仙正店。

宴請五品以下官員,則在稍次一些的春風樓。

他本以為主君晏請諫院的幾個同僚,回到好一點的遇仙正店,沒想到還是遵循往年的舊例。

貴酒店對上品官,中等酒店對中下品官。

都當到樞密副使正二品大員了,人也稱呼一句陳相公,還是那麼戒奢以儉。

諫院的幾個同僚著常袍到了春風樓,陳叔暘與其敘了敘舊,而後切入正題。

……

且說那廂。

“這柴也添了,怎的還是燒不旺。”

韓晚濃看著灶中小的可憐的火苗歎氣,她平生第一次燒柴,柴火神君也不給她麵子。

此時已經過五更雞唱,檀師傅起身安排早飯,韓三娘子非要過來幫忙,說長這麼大,沒給母親做過飯,要儘一下孝心。

其實她是看精神清醒過來的樓星羨給樓父樓母做了一餐飯,把老兩口感動得涕淚漣漣的,她也要跟風效仿一下。

韓三娘子連柴火都不會燒,她燒出來的飯菜,慶壽郡主吃了怕是請大夫開藥救命了。

紀晏書這邊備些乾糧牛脯,為路中之用,又和人將行李紮縛停當。

見她過來,早起的慶壽郡主招手將她叫過來。

紀晏書走近,行禮溫聲說:“郡主。”

慶壽郡主囑咐晏書:“丫頭,就要回京了,換身村裝打扮吧,冶容炫服……路上風塵仆仆的,不便利!”

慶壽郡主將想說的“容易惹是招非”隱下,換成了這一句。

紀晏書上下打量自己的著裝,西子色的裙衫,用料裁剪都極其普通,頭發盤成簡單的螺髻,珠玉發釵也不戴,淨了臉也沒點妝敷粉,眉毛都不畫。

不知道慶壽郡主說的“冶容炫服”指的是什麼的。

“換上吧,我讓荷鋤備好了新衣裳。”

紀晏書看著荷鋤手上拿著的明茶褐色的衫子,又望見慶壽郡主也是穿了一套丁香褐色的衣衫,心想慶壽郡主是怕她衣服弄臟。

灰撲撲的衣服像土色,臟了也看不出來,慶壽郡主有心了。

紀晏書伸手接過衣服,到屋內更換了衣服。

韓晚濃做好飯端上桌,正想招呼母親上座,卻見母親圍在檀師傅拿碗布筷那一桌。

韓晚濃走過去,雙手按著母親的肩頭,將母親帶回來,輕按著她肩頭讓她坐下。

慶壽郡主兩眼望去檀師傅的那一桌,屁股離凳想要過去。

香還是不香,好吃還是難吃,她聞的出來。

韓晚濃兩手將母親按回凳子坐下,笑嘻嘻說:“娘,咱們自己有桌,乾嘛去檀師傅那桌啊,那桌小,坐不下。”

慶壽郡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儘孝心的乖女兒,又看了看桌上慘不忍睹的飯菜,乖女兒這孝心不儘也行。

畢竟生與死之間,沒人拒絕生。

慶壽郡主轉眸,忙說道:“家花哪有野花香,自家飯哪有彆家好,聖賢說的至理名言,為娘想的嘛……絕知此事要躬行。”

韓晚濃毫不留情地替母親拒絕:“不行,那是檀師傅做了給他東家的,那是敬上之心,您不能搞破壞。”

指著自己做的飯菜,“這是我做給您的,這是我的敬母之情,您能駁您女兒的麵嗎?不能啊。”

韓晚濃夾了塊肉給放到母親的碗裡,滿臉期待地望著母親。

慶壽郡主顫顫巍巍地拿起筷子,看著眼前信心滿滿、滿懷期待的女兒,終究是不忍心。

垂眸看向碗裡焦糊的紅燒肉,舉起筷子去夾,大有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英雄氣概。

入口後,匆匆嚼了兩口,就囫圇吞棗般咽下。

這哪是紅燒肉,分明燒的是她這個當娘的命。

這樣的孝心,以後不讓女兒儘了!

女兒期待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明亮極了。

慶壽郡主做了個有違良心的決定:“好吃!”

汝兒看母親壯士斷腕般的英勇,忽然覺得她膽小如鼠挺好的。

“汝兒~”

姐姐的聲音讓她如臨大敵,走向檀師傅那桌的腳忙撤回來。

眼珠子望向的是檀師傅那一桌,“阿姐,我不餓……”

雲淡天高風細。

“紀姐姐,沒想到你還會騎馬呀!”

韓晚濃本以為身嬌體弱的紀晏書應該會坐馬車,誰能想到她竟然與護院換了馬騎行。

那護院與檀師傅一同趕車。

紀晏書如實回應:“姑母教過,但我不慣馳騁。”

韓晚濃聽到這話有點咋舌,竟然還有人把不會跑馬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坐上馬背控轡緩緩而行,她妹也會呀。

紀晏書回頭瞥了眼趕車的韓家那個護院,便說:“你家那護院挺高的呀,除了棠溪昭,我沒見過比他高的了。”

韓晚濃說:“這樣的高個子護院,我家有好多個呢。”

紀晏書心想,這麼高個子的護院排排站在院裡,韓家是把護院當竹竿,企圖從身高上力壓入室不法者。

紀家的護院,與韓家的截然相反,個個都膀大腰圓,從形體上震懾入室不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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