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換婚鬨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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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公子,怎麼是你?!”

洞房內紅燭搖曳,裴恒一身絳紅喜袍鬆鬆垮垮,渾身酒氣熏天,腰上還掛了一把折扇。

他瞪著一雙茫然的眼,險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是啊,怎麼會是你?!

他還想問呢,怎麼本該是堂嫂的沈昭寧會坐在他屋裡!

娘之,莫非是被那群狐朋狗友灌得走錯了地方?

“哎喲嫂嫂對不住,你看這事兒鬨得……我先走了哈。”

裴恒摸著腦袋,擠出一個笑來,腳步虛浮著扭頭就走。

可剛出房門,裴恒便看見了還守在門口的貼身侍女。

他的丫鬟,怎麼跑來給裴文軒守門了?

被瓊漿玉釀灌糊塗的腦子終於清醒了,裴恒僵硬著轉身看向懸於頭頂的牌匾,又看向屋內的沈昭寧。

沈昭寧臉上還掛著恰到好處的錯愕,四目相對,她清楚地從裴恒眼中看見了清澈和愚蠢。

“嫂嫂,此處好像……”

不等他把話說完,沈昭寧便沉聲搶過話頭:“我拜堂結束便被喜婆扶到了這裡,從未出去過,門外的侯府丫鬟都可以為我作證。”

“所以……應該是我和妹妹被送錯了洞房。”

聽到這兒,裴恒的酒徹底醒了。

他抬手抹了把臉,懶懶散散地往原地一戳,困得直打哈欠。

“那就趕緊換回來唄,我還等著洞房呢。”

沈昭寧盯著裴恒那張玩世不恭的麵容,發現他並未動怒,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看來這事兒是怪不到她身上了。

前世也是同樣的情景,她與庶妹沈漓鳶同日嫁入靖寧侯府,姐妹變妯娌。

不過錯嫁之事,沈昭寧在拜堂前便發現了,她及時叫停,換回夫君,這才讓婚禮順利繼續。

可沒想到新婚夜,世子裴文軒滿臉冷漠,甚至不願圓房。

沈昭寧最初隻當讀書人潔身自好,卻沒想到婚後,他依舊不肯碰她,她每每提起,還會被訓斥不知廉恥。

即便她儘心操持家事,孝順公婆,借母族勢力助裴文軒官運亨通,順利襲爵繼承家業,也未能得他半分溫情。

反而親眼撞破他與沈漓鳶的床事。

直到那一刻,沈昭寧才知道這倆人早就背地裡有了苟且!

眼看東窗事發,裴文軒索性對外稱她重病不起,將她囚禁柴房,任由她被沈漓鳶折磨而死!

死前沈昭寧才知道,他想娶的人從來都是沈漓鳶,不與她圓房,也隻是為了給沈漓鳶守身!

當年錯嫁,也並非意外!

這一生,她被算計得徹底。

好在老天有眼,居然讓她重生在了上花轎的時候!

於是沈昭寧索性將錯就錯,任由喜婆攙著她跟裴恒拜了天地。

這輩子,她一定要那對狗男女付出代價!

此時,她看著裴恒,不緊不慢地起身:“錯嫁之事,茲事體大,還是先告知長輩比較好。”

她垂著眸子,做出一副委屈驚慌的模樣:“還請二公子帶路。”

不多時,原本落燈的懷秋院再次燈火通明。

侯府兩房人齊聚於此,長房的靖寧侯夫婦麵色鐵青,坐在主位氣的渾身發抖。

二房的裴二老爺夫婦則坐在側邊,複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隻見沈漓鳶衣衫不整,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而裴文軒穿戴整齊,以保護的姿態擋在她麵前,滿臉都寫著心疼。

“荒唐!”

靖寧侯率先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上,他恨鐵不成鋼地指著裴文軒,仿佛要被氣暈過去:“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難道你連自己娶的是誰都不知道嗎!”

他們在得知花轎送錯後,第一時間就衝到了裴文軒的院子,卻正好撞見了他和沈漓鳶衣裳半褪擁吻的樣子。

若隻有他們在場也就算了,可偏偏二房和沈昭寧都看見了!

這下就算想換回來,那也不可能了。

侯夫人一想到自己兒子要娶一個庶女,氣得心肝兒都疼。

她舍不得對裴文軒動怒,便乾脆把火氣全都撒在了沈漓鳶身上:“沈二小姐,軒兒喝多了酒也許糊塗,可你怎麼能隨他胡鬨呢!”

三言兩語,竟是要把這件事全都怪罪在沈漓鳶身上。

此刻的沈漓鳶也呆住了。

她怔怔環顧四周,耳畔嗡嗡作響——她不是已經毒死沈昭寧,成了正兒八經的侯夫人了嗎,怎麼一覺醒來居然回到了剛嫁入侯府的時候?

“怎麼會……”

沈漓鳶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前世記憶如潮水翻湧。

上輩子自己雖然調換了花轎,可沈昭寧明明提前發現並換了回來。

現在的情景明顯與前世不同,沈漓鳶不知所措地麵對眾人指點,腦子亂成了漿糊。

沈昭寧也發現沈漓鳶的模樣不對,但這不妨礙她落井下石。

“妹妹既與文軒公子情投意合,為何不與姐姐明說?”

“若你早開口,我一定會成全你們,為什麼要在大婚之日如此對我?”

沈昭寧張口便是哭腔,一張小臉在燈下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她哭得傷心,靖寧侯夫婦的臉色也越發難看。

“父親母親明鑒!”

裴文軒見不得沈漓鳶受委屈,開口替她辯駁:“漓鳶才不是那種心思惡毒之人,今日之事隻是一場誤會……”

“給我閉嘴!”

侯夫人咬牙:“此事我稍後再與你算賬,現在輪不到你說話!”

她現在隻想爭取把婚事換回來,畢竟靖寧侯府怎麼可以讓一個卑微的庶女做主母?

眼看情況越來越亂,裴恒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隻管揣著手吊兒郎當地站在一旁。

二房老爺看不下去,悄悄踹了他一腳,裴恒才後知後覺般回過神。

他眉頭一擰,視線在另外三人身上掃了一圈,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什麼,也彆吵了,要麼就這麼湊合湊合?”

湊合?什麼叫湊合!

侯夫人現在是真急了,她恨不得給沈漓鳶灌杯毒酒藥死拉倒!

“不成,婚書寫得明明白白,我們家隻認昭寧這一個兒媳婦!”

她擠出兩滴眼淚,上前握住了沈昭寧的手:“昭寧,要不這樣吧,你還是嫁給文軒為妻,至於你妹妹……她既然已經跟文軒有了肌膚之親,就讓她做妾室如何?”

不過一個上不得台麵的貨色,日後慢慢收拾就是了。

聞言,不等沈昭寧如何,沈漓鳶先白了臉。

妾室?

前世她好歹也是二房的正頭娘子,這輩子怎可淪為妾室?

“夫人,我……”

她剛開口,就被侯夫人厲聲打斷:“長輩未問話,豈有你插嘴的份?你姨娘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妾室果然上不得台麵。”

說完,她看也不看沈漓鳶慘白的臉上,目光又落在沈昭寧身上。

“昭寧,我知曉你今日委屈,侯府會補償你的。”

沈昭寧看著她慈眉善目的模樣,心中冷笑。

前世她因一直未有子嗣,被侯夫人在後宅百般磋磨,她臨死前飲下的那杯毒酒,有她幾分手筆,沈昭寧心知肚明。

在侯夫人心中,兒子的仕途地位高於一切。

若是她今日答應嫁給裴文軒為妻,日後仍被殘害,沒有子嗣,下場會如何,沈昭寧也心知肚明。

既然前世侯府大房人人都覺得沈漓鳶好,這一世,那他們就該鎖死在一起。

等她日後,將他們一窩端了才是!

沈昭寧看著侯夫人,隻一眨眼睛,瞬間淚如雨下。

“新婚之夜夫君便妻妾同娶,夫人這是要打我的臉嗎!”

“何況我與妹妹都是沈家女,此事傳出去,豈不是要丟了沈家的臉麵?如此我寧願與妹妹換婚,將世子夫人的位置相讓!”

說著,她跪在地上,對侯夫人磕了個頭:“求侯府將婚書上的名字改作漓鳶,保全我和沈家的顏麵吧!”

這麼一說,此事便從內宅上升到了兩家臉麵。

裴文軒眼底驟亮。

他正有此意,此刻見沈昭寧主動讓位,忙不迭附和:“母親,兒子願娶漓鳶為妻!”

話說到這份上,沈漓鳶也終於反應過來。

她摟著身上單薄的衣裳,躲在裴文軒身後,楚楚可憐。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換親之事沒有被發現,但直接嫁給裴文軒為正妻,不正是她原本的目的!

她低著頭,心中竊喜。

沈昭寧餘光看著對沈漓鳶百般袒護的裴文軒,心中冷意更甚。

他從不是冷情之人,隻是溫柔從不在她這個正妻身上罷了。

但這一世,他如願娶了心上人,就能笑到最後嗎?

她垂著眸子,目光幽深。

裴二老爺一聽,和夫人對視一眼,滿臉欣喜。

還有這好事?!

沈大小姐可是國公嫡女,身份尊貴,這可是從天而降的好兒媳啊!

“大哥,我看文軒挺滿意的,你就同意吧。”

“是啊大哥大嫂,他們都有了肌膚之親,文軒總要對沈二小姐負責吧?若依你所言兩位小姐都嫁給他,那我們恒兒怎麼辦?!”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讓侯夫人差點閉過氣去。

瘋了,都瘋了!

侯夫人心裡慪得好像紮了千百根針,她示意一旁的靖寧侯幫忙說兩句,可靖寧侯卻始終閉嘴,一言不發。

這是打定主意讓她當出頭鳥。

侯夫人深吸一口氣,幾乎快要維持不住體麵。

眼看兒子一臉期待,她閉了閉眼,無力地擺手。

“……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

沈昭寧對著她淺淺一拜:“夫人,婚事既然換了,嫁妝自然也要換回來。”

聞言,侯夫人和裴文軒皆是一愣。

然後又聽她道:“還有成婚前,夫君送去的聘禮,也請妹妹歸還。”

這話落下,侯夫人身形一晃,險些栽倒。

而沈漓鳶也是臉色一白。

她是庶女,按照規矩,嫁妝本就少於沈昭寧,而她母親出身低賤,拿不出補貼。

但侯府二房經商,不缺金銀,拿出的聘禮比裴文軒還要多。

父親疼愛子女,所以聘禮全部當嫁妝,讓他們帶來夫家。

也因此,她作為庶女,今日嫁妝不輸嫡女沈昭寧半分。

可如今,她竟要她還回去?

那自己的嫁妝,豈不是所剩無幾?

眼看局麵僵持,裴恒咳了一聲,正要說,咱們有錢,不差這點的時候,沈昭寧紅了眼。

“那些聘禮可是公婆為未來兒媳準備的,也是夫君的心意,妹妹是要扣下嗎?”

裴恒:“……”

他閉上了嘴。

沈昭寧再接再厲:“若你實在喜歡,我不要就是了。”

沈漓鳶張張嘴:“我……”

她想要,可要了就會落下貪財的名聲。

看她委屈,裴文軒不悅皺眉:“不過是些俗物,鳶兒豈會在意,明日一早你讓人自己去庫房拿了便是!”

他是讀書人,一向自詡清正,不為俗物所累。

沈昭寧其實知道,裴文軒一向看不起二房,但卻從不想,沒有二房提供金銀,他們侯府又如何奢華錦貴?

前世沒有她的嫁妝和母族金銀打點,他又如何能在短短幾年內,位及人臣?

裴恒死後,侯府全力托舉他一人,他從不知,國庫裡有多少金銀,是二房砸進去的!

聽見俗物二字,裴二爺和夫人眉眼動了動,卻沒說話。

沈昭寧無視掉裴文軒的輕視,微微俯身:“多謝世子。”

侯夫人搖搖欲墜,她指著沈漓鳶,滿臉怒氣:“你,你……”

再看看袒護她的兒子,氣得拂袖而去。

裴文軒看了沈昭寧一眼,扶著同樣搖搖欲墜的沈漓鳶離開。

鬨劇結束,裴二爺和夫人儼然是最高興的,催著沈昭寧和兒子趕緊回住處。

“莫要耽誤了入洞房的好時間!”

裴恒住處,燭火搖曳。

他斜倚在雕花拔步床邊,坐立不安:“你還真嫁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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