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間,距離他們十數米處的灌木一陣搖晃,從裡麵鑽出道要命的影子。
幸存的那兩名壯漢率先驚呼:“狼!”
正是一頭健壯的野狼。
它尖利的齒縫殘留著不知什麼動物的皮肉,夾著暗紅的液體正時不時從口中滴落。
它先看了眼遍地屍骸,又轉頭看向活物們,似乎在思考什麼。
如意了然,想必是這濃重的血腥味引來了山裡路過的野獸。
它大概是在思考先抓住活的,還是直接吃死的。
還算健全的那人將斷手男推了出去,自己轉身就跑。
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如意嘖嘴,這人難道不曉得——狼,是群居動物。
野狼嚎叫一聲,在那男人慌不擇路逃跑的方向又鑽出幾頭和它體型差不多的同伴。
男人奔向希望的腳踏入死亡,野狼們歡快地接受來自大自然的饋贈,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著鮮活的血肉。
下一個被盯上的是斷手男。
狼的嗅覺靈敏,早就注意到他那新鮮的傷口,甚至此刻,首領口中已經叼住了被如意扔開的殘肢,然後合並上下頜,將它咬爛。
斷手男已經嚇尿了,幾乎沒有反抗能力地成了狼群口中餐。
饑腸轆轆的野狼們接連咬在已經死去的高家人身上,將他們的身體撕扯得更加支離破碎。
此刻,倒是一點看不出他們死於利劍之下。
如意滿意點頭,不跑不叫,免得驚擾了它們用餐。
不過她有一點疑惑:“哥,它們為什麼沒有襲擊我們啊?”
這一點長安隻能猜測。
“狼有天生的野獸直覺,按說在攻擊的時候會主動避開它認為非常危險或者幾乎沒有威脅的對手。”
如意:……
所以他們是哪一種?
如果狼群首領會說話,它大概也要發出同樣的疑問。
它也算見過不少人類,光看外形的話,這兩個隻能算是幼崽,它一口就能咬死一隻。
可莫名其妙的,它的本能卻讓它遠離。
而且更加古怪的是,比起那雄性崽子,它好像更不想靠近那個雌性幼崽。
那家夥看著白嫩可口,它怎麼一點食欲都沒有呢。
見野狼首領繞過自己,如意意外地收回手。
它不想吃自己嗎?
難道是飽了?
長安一直渾身緊繃著,他用最快的速度清洗了眼睛,但油乎乎的視野仍不夠清晰。
“妹妹,一會兒你找個方向先跑,跑快點。”
他會替妹妹拖住狼群。
然而話音未落,狼群中有一頭突然高高躍起,朝兩人躥了過來。
狼首領沒有阻止,它舔著爪子在旁觀望。
其餘野狼也蓄勢待發,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來不及了!!
長安第一反應就是用自己的身體為妹妹隔絕危險,他張開雙臂,將如意抱在了懷裡。
背對野狼的他沒有看到,就在那沾滿血肉的腥臭牙齒即將咬合之前,如意的手揮向狼首,給了它一個大逼鬥。
【收納。】
令人,不,令狼難以理解的是,這看似軟綿綿輕飄飄的一巴掌之後,那頭狼,消失不見了。
原本雲淡風輕的狼王停下了它舔爪子的動作。
如意拍拍長安寬而可靠的後背。
“哥哥不怕。”
長安渾身一震,感覺妹妹的小手輕輕抱住了他。
真奇怪,明明是個軟糯糯的小人兒,竟讓他有種奇妙的……安全感?
長安啼笑皆非,雖然不知道預料中的疼痛為何沒有出現,還是第一時間抱著妹妹就跑。
欺軟怕硬是野獸的本能,他知道自己這一跑定會讓狼群覺得自己是個很弱小的獵物。
可不跑,他和妹妹同樣難逃一死,倒不如拚上一回。
既然已經無需隱藏,長安索性將輕功運用到極致。
即便視物仍有些不便,仗著對山裡路線的熟悉,他仍然和狼群跑了個不分伯仲。
然而獸類畢竟才是山林中的霸主,兩者間的距離免不了被緩緩拉近。
便是此時,如意攤開小手,仗著沒人可以看到,直接光明正大從空間轉移出了剛剛被收納的野狼……的一部分。
在空間的它已經不再完整。
如今它頭歸頭,爪歸爪,皮是皮,毛是毛。
狼群被驚得猛然停下。
“嗷嗚!”
那是什麼玩意兒?
好像是同伴?
聞著有點像,可它怎麼東一塊西一塊的?
野獸簡單的腦袋無法理解同伴突然整個消失又部分出現,追逐的步伐倒是隨之一頓。
如意滿足地趴回哥哥肩頭,思考著下回扔哪個部位比較好。
便是這時,一聲驚呼從她身後,長安奔跑的方向傳來。
“如意!”
“長安!”
同時,兩道人影一個向前衝進狼群,一個停在她身邊。
“如意,你沒事吧?”
如意摸摸自己光潔乾爽沒有一滴汗的額頭,再看她哥如同整個從水裡撈出來的狼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倒是長安先開了口。
“爹娘,對不起,我……殺人了。”
他何錯之有?
如意瞪大眼,正要替哥哥辯駁,便見往狼群裡殺了一圈的爹爹甩掉劍柄上血漬,大步走過來道。
“不殺人,難道傻乎乎等著彆人來殺你?”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若非被逼無奈,他怎麼可能會當著如意的麵抽出“斷水”?
他拍拍兒子寬闊的肩膀:“你保護好了妹妹,乾得漂亮!”
說完就又往狼群所在衝了回去。
如意又將目光投向娘親,隻見後者麵色嚴肅地轉向長安。
“殺乾淨了麼?”
長安點頭:“無一活口。”
王英:“那就好。”
如意:???
……雖然但是……重點在這裡嗎?
接下來的時間,她一直在思考,cu都快過載了。
她一直隱約覺得爹娘哥哥不像看上去的那樣普通,可今兒還是著實讓她大開眼界。
哥哥的身手就不必多說,少年獨自一人應對五六個壯年男子,幾乎沒受什麼傷。
再看她爹,狼群裡殺了個三進三出,還抽空出來和他們聊幾句,那悠哉勁兒,她要是狼群裡的一員,現在能氣得發出狗叫。
至於娘親,雖然沒看到她出手,可她氣定神閒仿佛看不見爹爹劍下噴濺的色彩,還能輕描淡寫拿出幾套乾淨衣服給他們,並且手法熟練地燒了染血的那些舊衣……
如意小小的腦袋滿是大大的疑惑。
咱家到底是乾啥的?
不會在官府還掛著懸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