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紛,打濕地麵。
那些少年少女都被驚到。
李拓乃是天河學府最年輕的教習之一,年僅十八歲,便已擁有紫府二煉修為。
一手家傳的“紫血劍訣”修煉得爐火純青,在整個天河郡城年輕一代都極有名氣。
誰能想到,身為教習的李拓,會刹那間被擊飛?
“那家夥是誰?為何從沒有見過?”
“在學府中打傷教習,這可是大罪!”
……竊竊私語聲響起。
那些少年少女年齡都還小,雖然對陸夜的事跡了如指掌,卻不曾親眼見過陸夜,一時間,都不曾認出來。
“哥!”
而當看清救自己的人時,陸靈霜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攥住陸夜袖角,指尖因用力泛白,眼淚在眼眶打轉。
陸夜一陣疼惜,安撫道:“彆怕,有哥在。”
陸靈霜嗯了一聲,記得小時候隻要自己受欺負,陸夜哥絕對會第一時間給自己撐腰。
此時此刻,一如從前。
“是哪個混賬,竟敢偷襲老子?”
遠處,李拓艱難爬起身,滿臉鐵青,怒火中燒。
雨勢變大,模糊了他的視野,再加上有油紙傘遮擋,讓他一時沒有認出陸夜。
“拿著。”
陸夜把手中油紙傘遞給陸靈霜。
而後縱身一掠,朝李拓衝去。
數丈之地,瞬息而至。
“還敢行凶!?”
李拓一聲低吼,氣息暴漲,一道紫色神虹流轉而出,衍化為一把長劍,怒斬而出。
化氣為兵!
這是紫府境修者才能掌握的力量神通。
陸夜不慌不忙,丹田內混洞漩渦驟轉,一縷淡青真元纏繞指尖,如一抹璀璨星火躍動,輕描淡寫拂過劍鋒。
哢嚓!
紫色長劍如琉璃崩碎。
李拓虎口炸裂,鮮血濺上臉頰。
未等他反應,陸夜五指如印,一掌把李拓鎮壓於地。
砰!
地麵雨水迸濺。
李拓發出慘叫,身影顫抖,唇中血流不止。
“陸夜!怎麼是你?”
這一刹,李拓終於看清陸夜容貌,瞳孔驟縮,喉間發出嗬嗬氣音,似被掐住脖子的鵝。
陸夜!
這個名字宛如有魔力,遠處觀望的那些少年少女皆瞪大眼睛,恍然明白過來。
原來,那家夥就是陸夜!
雨水如傾泄的密集鼓點,敲擊在每個人心頭,讓人們情不自禁回想起那個少年傳奇的過往。
“我怎麼看你有些眼熟?”
陸夜負手於背,俯視癱在地上的李拓,“我們以前認識?”
“你不記得我了?”
李拓錯愕。
六年前,學府東院“甲字班”的魁首之爭還曆曆在目——
他苦練多年的“紫血劍訣”,卻被年僅十一歲的陸夜用一截柳枝輕鬆碾壓。
那一戰讓他淪為天河學府的笑柄,視作奇恥大辱。
而如今,再次相見時,陸夜竟然想不起他是誰了!
陸夜認真思忖半晌,搖了搖頭,“真想不起來了。”
李拓像受到莫大羞辱,氣得麵頰漲紅,咬牙道,“多少年了,你還是這麼目中無人!”
陸夜想起一些往事。
當初在天河學府修行時,他癡心修煉,摒棄一切交際,哪怕有空閒時間,也是翹課回家,閉門修行,從不外出。
也因此,當初的他被視作“卷王”!
卷王不可怕,可怕的是,作為卷王的陸夜,天資和稟賦還都強得令人絕望。
彆人發憤圖強刻苦努力地卷,是為了以後出人頭地。
陸夜卷,則僅僅隻是癡迷於修行帶來的感受。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也因為當初太卷了,陸夜在天河學府上了五年學,可朋友卻屈指可數。
“我並非目中無人,而是你太弱了。”
陸夜語氣隨意,“雖然我沒認出你,但卻敢肯定,哪怕換做三年前的我,照樣能輕鬆把現在的你鎮壓,對否?”
李拓:“……”
他麵容發僵,羞憤欲死,卻無力反駁。
因為陸夜說的是事實。
三年前的陸夜,已經是整個大乾最年輕的武道狀元,未曾踏入紫府境,就已擁有鎮壓紫府三煉強者的逆天戰績!
“不對!”
李拓猛地激動道,“傳言說,你昏睡三年,修為早已衰弱嚴重,大不如前,卻為何還這麼……”
陸夜點頭道:“傳聞是真的,如今的我是引靈六重境修為,修為跌了三個層次。”
這是真的?
可李拓卻一點高興不起來,反而胸口發悶。
修為跌落,都還能輕鬆把自己鎮壓,這他媽也太羞辱人!
“說說吧,首席長老李長峰為何要安排你毀掉那座石碑?”
陸夜談起正事。
他在意的,不是石碑上那些由自己創造的榮譽記錄,而是這件事本身很蹊蹺。
“我不知道。”
李拓麵頰扭曲,憤怒道,“我隻知道,你擅自毆打教習,已觸犯學府規矩,必將遭受嚴懲!”
喀嚓!
陸夜踩在李拓右手,將其手骨碾碎,血肉模糊,疼得眼淚都快流下來。
李拓麵頰扭曲,可依舊發狠道:“有種你繼續,折磨我越狠,你遭受的懲罰就越嚴重!”
鏘!
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刀出現在陸夜掌間,手腕一轉,刀尖便抵在李拓咽喉前。
“折磨多無趣,不回答,我就殺了你。”
陸夜淡淡道。
“你……”
李拓渾身發僵,瞪大眼睛,“你還想殺人?”
雨水濕寒,卻抵不過刀鋒抵喉的冰冷,當觸碰到陸夜那毫無波瀾的幽邃眼眸,更是讓李拓渾身炸毛。
這眼神他太熟悉了。
數年前,陸夜在學府考核中斬殺一頭妖虎時,便是這般淡漠如看死物的目光。
這也讓李拓意識到,隻要自己不配合,這家夥真的敢殺人!
最終,李拓低頭了,頹然道:“我真沒有撒謊,首席長老隻說,這座石碑有礙觀瞻,需要移除,於是我便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任務。”
“至於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
剛說到這,李拓咽喉一痛,原來是刀鋒切開了肌膚血肉,一股鮮血隨之流通而出。
“我發誓,所言句句屬實!”
李拓嚇得臉頰慘白,尖叫道,“對了,首席大長老還下達一道命令,要在今日把所有在學府中修行的陸家子弟全部驅逐!”
陸夜道:“驅逐?為何?”
李拓的語速因恐懼變得尖利:“據說陸家牽扯的風波太大,首席長老為避免陸家的災禍殃及學府,才做出如此決斷。”
陸夜一聲冷笑。
什麼為學府著想,分明是借著這個幌子,故意針對陸家子弟!
天河學府是大乾官方所設,隻要成為其中一員,就能得到大乾官方庇護。
如此一來,那些敵人要對付在天河學府修行的陸家子弟,自然投鼠忌器,不敢亂來。
而隻要沒了這層身份,那些敵人自然無所忌憚!
“看來,那些“外患”已開始行動了……”
陸夜敏銳嗅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氣息。
他再問道:“你剛才要把靈霜帶走,就是為了此事?”
“不錯。”
“你要把靈霜帶往何處?”
“刑律堂。”
“你跟我去走一趟。”
陸夜收起長刀,幽邃的眼眸望向天穹。
轟!
一道炫亮銀白閃電劃破厚重雲層,隨即雷聲大作,雨水驟急。
天地間雨幕重重,一片晦暗。
遠處一座古老建築的屋簷之上。
一個身影纖秀的少女籠罩在雨幕中。
隨著天穹閃電出現,少女那一襲獨屬於緝妖司的寬大衣袍被照亮一瞬。
一縷透著惱恨意味的自語聲,隨之在少女唇邊傳出:
“陸夜這可惡之極、無恥之極、討厭之極、好色之極、不要臉之極的家夥……竟然真的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