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立刻站在一旁，不再限製趙遂。
隻不過趙遂卻不敢抬頭，既然對方不讓他看見，必然有他的道理，總之對方不是來要自己性命的，反而是來幫自己踏平林家的！
“不敢！”
趙遂表現的格外誠懇，這般態度，更讓牛車上的人滿意了。
“是個可造之材。”
那人繼續柔聲道：“但我命令你抬起頭來！”
瞬間，趙遂抬頭挺胸，目光向牛車看去。
隻是這一刻，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您……您……”趙遂驚訝的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眼裡充斥著難以置信的色彩，他從未想過，此人竟然會找他，更沒想過他竟然想讓自己踏平林家！
“您怎麼會找我！”趙遂驚訝過後，隻見他當即跪拜。
牛車上的人不急不緩，走到趙遂身邊。
“你想問，以我的能力或許可以輕鬆踏平林家，或者你想問，我為什麼要踏平林家。”
趙遂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敢，不該問的，我絕不過問！”
“孺子可教。”那人滿意點頭，他對自己挑選的這條狗很順眼，剛才在望月樓的事情，他已經知曉了，林策的一舉一動也儘在掌握。
那人抬頭看向皇宮的位置，眼裡滿是失望。
“帝王之術，在於平衡，但踏上了平衡之路，棋子便沒有了退路。”
“兩軍廝殺，將軍被抓了或許還可放回敵國換來物資，但小卒被抓了，那就是必死的結局。”
趙遂聽著這些話，不明所以。
但他把頭壓的更低了。
“過幾天你會進入文淵閣，若我所料不錯，林策也會進入其中。”
“你需要做的，就是打壓林策，找他的把柄，我要他，死！”
說完這些話，那人轉身上了牛車，聲音越來越遠。
趙遂抬起頭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了，這條小巷子裡仿佛再沒人來過，隻有他傻愣在原地。
……
是夜，尋安坊內燈火闌珊。
一片繁華之景，處處彰顯汴京的與眾不同。
各地晚上都有宵禁，唯獨汴京例外。
晚上更是尋安坊最美的時候，這裡有一條貫穿京城的大河，河上五彩斑斕，竟有樓船聳立。
林策披著一件黑色大衣，用兜帽蓋住頭頂融入了人群中。
詩會已經結束，吳聖安喝的伶仃大醉，李佳音也被林策勸回了李府，他自稱要去趟鎮國公府，李佳音也沒有起疑。
“那就是蝶香樓嗎？”
林策站在岸邊看去，大河上有四艘三層高的樓船，每一艘樓船都用鐵鏈相連，船與船之間鋪上木板，宛若舟行陸地，任由大河波浪濤濤，也影響不了上麵行人。
樓船張燈結彩，火光相印，處處顯露出夢幻之色。
在樓上，還有衣著單薄的女子，在寒風中招搖揮手，有人在樓上拿著酒壺倒酒，下麵就有人張開嘴接著，更有人在房間內點亮一盞亮堂的燈，自己站在緊閉的窗前婀娜起舞，細細一看，恐怕內裡的女子衣不沾身，將曼妙的身姿留給岸邊之人無儘遐想。
銷金窟！
此地便是汴京最大的銷金窟！
誰看了不想上船左摟右抱，香軟入懷？
那一個個騷氣的女子手指勾勾，就讓男人們魂牽夢縈，引來他們的婆娘大聲唾罵。
一艘小船從樓船駛來，停靠在岸邊。
“擺渡啦，渡啦……”
“一人十兩銀子！”
船夫大喊著，這樣的小船還有數十艘，全都是來接人的。
十兩銀子在大周王朝，足夠普通百姓生活一年了。
但在尋安坊寸土寸金的地方，隻不過是上一次船的費用。
縱然如此，也依舊有無數商賈趨之若鶩，林策拿出銀票，擠了上去，他身上散發著寒意，無人靠近他，這倒是讓他所在的位置顯得很空蕩。
那個船夫頗為不滿，因為林策的到來，讓他少賺了許多銀子。
不多時小船便搖擺著靠近了樓船，那樓船左側，放下了一把斜著的梯子，隻需要爬上去就到了讓人心生向往的蝶香樓。
林策爬起來顯得有些吃力，不過還是上去了。
真正到了船上，這才理解所謂銷金窟為何意。
這地上竟然灑滿了碎銀和銅板，雖然麵額不大，但那可是實打實的錢啊，若是樂意在這裡撿一晚上，估計最少也能值回票價。
但很快林策就發現，有蝶香樓的雜役正在用掃把掃錢。
這一幕足以讓人驚掉大牙，掃錢的動作隻出現在彆人的夢裡，但林策並無感覺，他前世就已經來過。
就在此時一個胖老鴇走了過來，她滿臉堆著笑，卻顯得格外虛假。
“公子，您看著有些麵生，不像是咱們蝶香樓的常客，不知您打算如何消遣呢？”胖老鴇十分熱絡的說著，她看林策的眼神不摻雜任何雜質，十分的單純。
在她眼裡林策就是錢的化身。
“我找你們花魁。”林策淡淡道，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頓時感覺脊背發涼。
今夜四月十四，月亮很圓了。
他的霜髓劫隱隱有些發作的跡象，不論如何都要弄來山君之血，免得影響後續的計劃。
“哎喲公子，來這裡的人哪個不是找咱們花魁的？但花魁可不是誰都能見的。”胖老鴇一臉哀怨的表情，弄得林策想吐。
這是他自家產業，但是管理此處的人怎麼回事？
弄個這樣的女人來，惡心誰呢？
“一百兩，能見了嗎？”林策沒好氣的說道。
老鴇笑盈盈的，卻並不說話。
“一千兩，我帶的錢不多。”林策皺了皺眉頭，他記得前世自己隻用幾百兩就見到了花魁，今天怎麼回事？
見一麵而已，他又不過夜。
但老鴇依舊隻笑笑不說話。
“一萬兩，你再要就沒了！”林策怒了，搞什麼？自家產業都要這麼坑他嗎？
“就算您把國庫搬來，今天也得等著。”
胖老鴇捂著嘴偷笑，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咱們花魁，在招待宰相呢。”
此話一出，林策瞳孔緊縮。
“薛禹章？”
林策懵了，又是一個熟人！
而且還是當朝宰相！
還是他爺爺的學生！
大周官場，都喜歡來蝶香樓消遣嗎？難怪這裡日進鬥金，感情連宰相都被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