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不認識。”
林策一聳肩膀，雙手攤開表示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並未聽說過睦州趙遂這個名字，睦州倒是知道，乃是京南大運河四個停靠點之一的陽水碼頭所在地。
那睦州曾經乃是貪墨成風之地，聽說在任的所有官員，沒有一個不貪的。
當初林策的爺爺還在相爺位上時，專門整治過睦州。
那一次也是殺的人頭滾滾，有不少官員落馬，但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林策也並不清楚。
在場之人見到林策否認，全都哄堂大笑。
而趙遂臉色蠟黃，眸中閃過一片猙獰之色，他握緊手中酒杯，酒水因為劇烈的顫抖而灑出來不少，一股強烈的屈辱感湧上心頭。
“哈哈，相爺長孫，當然不會記得一個小小縣令之子。”
“當年的貪墨案，雖然名震大周，可惜讓人記住姓名的，終究是一些大官。”
“趙遂你還是坐下吧，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參與詩會的眾多士子，個個滿麵譏諷。
他們本就是競爭的關係，朝廷職位一個蘿卜一個坑，大家都要競爭上崗，不論是踩著誰上位都行，這就注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了。
眼看趙遂自找不快，其餘人當然連聲嘲笑。
林策有些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這是什麼情況。
但他對趙遂沒什麼好印象，此人剛才所言讓他很不爽。
“林公子彆見怪，他父親曾是睦州的一個小小縣令，當年貪墨案查到他父親頭上，因此被抄家了，他對你其實有點恨意的。”西南王世子吳聖安連忙解釋道。
若不解釋一番，估計林策都完全不知道趙遂的身份。
“原來如此。”林策眯眼點了點頭，這樣就說得通了。
正常來說這裡的士子不會輕易招惹自己，畢竟他背後有個曾是宰相的爺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林相有什麼手段幫助自己孫子呢，人家好歹也是上層人士，或許隻需要一句話，就能幫這些士子平步青雲。
但趙遂對林家有恨，自然是輕浮至極。
此番他被羞辱，那也是他自找的。
“這人一直都在坊間散布林相倒台後的痛快言論，好像林相離開朝堂是他乾的一樣。”李佳音也在一旁說道，對此人她倒是有些印象。
林策投去一個眼神，滿臉不屑。
跳梁小醜而已。
“林公子，你不記得我沒關係，我記得你就行了。”趙遂本以為自己會被人記住，沒想到林策壓根不知道他是誰，這臉麵丟儘，他乾脆把手中酒一飲而儘。
隻見他憤憤不平的坐回去，可林策沒打算放過他。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林策報仇，能不隔夜就不隔夜！
“你父親貪墨，你應該備受牽連才對，又怎麼有資格來汴京，坐上望月樓成為世子的客人？”林策好奇的詢問道，按照大周王朝的連坐製度，當官的父親貪墨，不但要抄家，家人更是要下獄，如此一來趙遂本應該沒資格來汴京。
這裡的士子都是參加春闈不中之人，難道趙遂還參加春闈了？
這不應該啊。
見到林策好奇，立刻有人解釋。
“當初舉報趙遂父親貪墨的人，正是趙遂。”
此話一出，又是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投去異樣的目光，這些事情都是秘聞，趙遂從未暴露過，但他以為自己不說，便無人知道，這裡的士子們雖然春闈不中，需要達官貴人拉他們一把，但不代表他們家世便簡單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一些士子也會暗中調查對手的背景。
趙遂十分高調，又四處散播關於林相倒台後的暢快言論，妄圖被那隻幕後大手看中。
因而許多人都調查過趙遂。
之所以沒說出來，不過是時候不到，現在林策一問，自然是說了出來。
“你們胡說！”趙遂眼眶泛紅，整個人都露出凶狠的神色。
他氣得火冒三丈，卻在人群中顯得更像是一個小醜。
林策了然，他看向趙遂，笑著說道：“現在你倒是給了我不錯的印象，大義滅親舉發自己的父親，實在非常人能為，睦州趙遂，我記住你了。”
說完此話，又引來哄堂大笑。
今日趙遂算是遮羞布都被扯下來了，日後他想在汴京混下去很難。
“林策！這都是你安排的是嗎？”趙遂咬牙切齒，目光凶神惡煞直勾勾盯了過去，“你知道我在京城說了林相倒台的事情，便記恨於我，故意在今日來羞辱我！”
趙遂越說越激動，直接走上前來。
那雙眼睛，恨不得直接掐死林策。
吳聖安揮了揮手，幾個護衛走上來，一旦趙遂動手便直接丟出去。
“我並不認識你，若要羞辱你何必等今日。”林策淡漠的說道，一個跳梁小醜，也妄想踩著他上位？
哪怕是吳聖安，也不敢說有能力踩林策吧。
林相的長孫，光是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任何人忌憚。
沒了牙的老虎還有利爪，不在相位的林相，更能無所顧忌！
“你……你給我等著！”趙遂咬著牙，雙拳緊握手指陷入股掌之中，那微微發顫的拳頭，竟有一抹殷紅緩緩滴落。
他對林策的恨意到達了。
今日不宜再留，趙遂轉身就要走。
“這就要走了嗎？”林策淡淡一笑道：“既然今日是詩會，本公子送你一首詩如何？”
“哦？林公子要作詩了嗎？”吳聖安有些期待，世人都沒聽過這位林相爺的長孫作詩呢，外界對林策唯一所知的信息，就是他體弱多病。
李佳音也很期待。
她昨天可是隱約知道了林策的大誌向。
那兩句詩文霸氣外漏，很讓人心潮澎湃，今日不知道又有怎樣的佳句流傳。
“本公子也不知道什麼是詩，就隨口胡謅幾句吧。”林策笑嗬嗬的說道。
他清了清嗓子，隨後便開罵。
“百煉千錘一根針，顛倒是非布上行。”
“眼晴長在屁股上，不認父來不認親。”
李佳音還期待是什麼好詩呢，一聽林策說完，頓時捂嘴偷笑，一旁的吳聖安也聽懂了林策所言，當即拍案大笑。
眾多士子們憋紅了臉，紛紛低頭偷笑。
唯有趙遂瞳孔緊縮，他的恥辱全都被林策說了出來。
今日交鋒，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