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表哥既然來了,那就讓他住下吧。”
不等福二關門,李佳音眸中閃過一道異色,她反而推開大門,讓林策進來。
“東西多不多?你們得自己搬,我們家可沒有傭人。”李佳音目光微微躲閃,並不直接和林策對視。
“他不是傭人嗎?”
徐榮看不過去了,這李府究竟是怎麼搞的?
自家外甥來了都如此絕情,真不如讓林策住在鎮國公府呢,最起碼秦世忠對林策可真是愛護有加,完全當成子侄來對待。
“福二叔不是傭人。”李佳音說罷,轉身走了進去。
林策嘴角勾勒起來,還沒進門他基本上就摸透了李府的情況,雖然前世也來過,但當初卻在蘇家受了氣,因此也沒住在李府,倒是直接返回了禹州。
現在經此一事他看得出李府基本由李佳音做主。
她可是李景春和賈喜鳳的心頭寶。
“真是……”賈喜鳳滿眼嫌棄不再隱藏,她女兒都發話了,隻好讓林策住進來,“福二,把雜院打掃一下,咱們家可沒有多的房間了,先讓他們住下吧。”
福二領命,也不管林策等人。
“偌大個李府,連傭人都沒用?真是讓人笑話。”徐榮沒好氣的說著,倒是主動幫林策搬起行李,好在林策和梨兒的東西不多,他一人就能全帶上。
但進了李府,徐榮這才發現李佳音一點也沒說錯。
這間宅子是皇帝禦賜,也是李景春唯一收下的東西,但除了宅子外,裡麵連一個下人都看不見,完全隻有福二上下操勞。
宅子不小,李景春一家人住不了那麼多房間,等到福二去打掃的時候滿屋的灰塵。
梨兒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幫起忙來。
一邊幫忙她一邊詢問起來,“徐管家,今天是什麼日子?”
“四月十三,怎麼了?”
徐榮很是隨意的說起來,“梨兒你需要采買些什麼嗎?我感覺李府的人可不會給你提供物件,搞不好他們還要收你們房費呢!”
想起剛才賈喜鳳的嘴臉,徐榮就很不快,又補充道:“真不愧是從商賈之家出來的人,一整個銅臭味。”
梨兒深表讚同,不過她眉眼中卻透露出一絲擔憂來。
“徐管家,我想請你幫忙采買一些火盆,越多越好,大的小的,還有木炭也是越多越好!”梨兒手指放在下巴上,雙眼向上看,一副仔細盤算著的模樣。
“若是有大木盆也行,能泡澡的那種。”
“對了,以前禹州有那種水袋,能裝熱水的,不知道汴京有沒有,再多買幾床厚實的棉被,大衣也要!”
梨兒細說這些,徐榮本以為隻是些小玩意,但沒想到她竟全要取暖的東西。
這是鬨哪樣?
都已經四月了,冬雪消融春都開了,汴京每日都是大晴天,難不成梨兒要過冬?
“你說的這些怕是不好采買,梨兒小姐你要冬眠嗎?”徐榮打趣的說道。
沒成想梨兒臉色有些低沉,她小聲說道:“公子自打生下來便如履薄冰,對他而言無時無刻不是寒冬……”
此話說的有些傷感。
徐榮心中格外疑惑,但他也隱隱聽說過關於林策的傳聞。
這位林相家的少爺自小體弱多病,每年要耗費的藥錢就是個天文數字。
真是可憐啊,明明看著是那麼俊朗陽光的少年,偏偏上天就對他如此不公。
“你放心,這些東西國公府都有,我稍晚點就給你送來。”徐榮拍了拍胸脯,他倒是挺喜歡林策的。
“對了,你家公子呢?”徐榮好奇道。
梨兒朝李府大廳的位置努了努嘴,道:“剛才公子拿了一件東西,就去了大廳,或許真如你說的,交房租去了。”
李府大廳內。
賈喜鳳身為主母坐在旁側的太師椅上,對麵就是外甥林策。
李佳音站在賈喜鳳身旁,手裡還攥著一卷經書。
大廳內的氣氛稍顯壓抑,李佳音本就是冰山冷漠臉,她的反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賈喜鳳的厭惡已經毫不掩飾了。
“林策,你來汴京所為何事?”
“林相都已經回了禹州,汴京沒有林家容身之地。”
“當初我去林家求你們幫幫景春,結果你們非但不幫,還變著法的打壓他,那可是你們不念親情在先,彆怪我現在無情。”
賈喜鳳冷著臉開口,一副商賈談判的口吻。
一旁李佳音雖然俏眉微蹙,但也並未多說什麼。
今日有此一劫,主要是因為當初賈喜鳳在林家受過氣,都是親戚本就該互幫互助,但林家非但不幫,反而倒打一耙。
這怎能讓賈喜鳳不氣?
好不容易林家落魄了,卻要她念親情?
林策笑了笑,隻見他打開一個木盒子,將之放到賈喜鳳麵前。
“舅母,這是我專程從禹州一家金鋪訂做的金釵,一大一小兩頭鳳,鑲嵌了西北獨有的和田玉石,雖然算不上太過名貴,卻也價值不菲,是我送給您和佳音的見麵禮。”
“就是西北畢竟不如江南繁華,金飾的工藝和江南相差甚遠,還望舅母不要嫌棄。”
林策這次過來做足了準備。
賈喜鳳有商賈的市儈,愛貪小便宜,因此他便送上一隻金釵。
此物可不是林策口中的那般不堪,光是金釵本身就價值極高,再加上小拇指蓋大小的和田玉石,更是珍稀罕見。
再加上金釵本身就是金飾大師手工打磨而成,價值便又上了一層樓。
這種東西,一般隻會在宮廷出現。
賈喜鳳見到金釵,頓時笑的合不攏嘴。
她頭上都是舊飾,已經過時很久了,如今收到一件新的金釵當然是開心的很,但她卻小心翼翼看向李佳音。
“女兒呀,母親收自己外甥送的東西,不算貪墨吧?”
“不算。”
李佳音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向林策的眼神滿是歉意,冰冷麵龐上也浮現出一絲尷尬。
這就是他們家的日常,彆人送來的大小物件,全都要考慮是否會構成貪墨,影響李景春在朝中的地位。
這一點她們幾乎做到了極致!
也讓李景春在朝堂之上得罪無數人,但卻沒人能抓到他的把柄,這便是李景春的為官之道。
就在此時,一位中年男子從後院走了過來。
“何事吵吵鬨鬨?昨日與人辯論元氣大傷,今日想偷個懶休息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