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給貴客準備的廂房內。
林策坐在桌前,借著燭火,看著手中捏著的一張紙。
紅色的紙張微硬,上麵是前朝宰輔林懷瑞親筆書寫的婚書。
還有一張紙,上麵寫著的是當朝禮部尚書蘇璋的千金,蘇南喬的生辰八字。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便是他的貼身婢女梨兒的聲音傳來。
“公子,我回來啦。”
林策將婚書折起收進懷裡,就見梨兒端著一盆炭火走了進來。
“這是鎮國公夫人親自讓府中丫鬟給我燒的上好木炭,沒有一點煙。”
梨兒將火盆放在屋中地上,轉身快速關上了房門,回頭過來給林策添了一杯熱茶。
“有這些炭火,屋子會暖和許多,公子今夜定能睡個好覺。”
“辛苦你了。”
林策微微一笑,伸手在炭火上方烤了烤,覺得熱了後,鬆開了領口的獸皮圍脖。
此時節不過深秋,還未到寒冬,可林策卻顯得比常人更加畏寒。
“梨兒不辛苦。”
梨兒雙眼靈光閃動,興致勃勃地道:“公子,你是不知道,我剛才取火炭時,見到那位解州陳謙,還坐在涼亭裡麵研究那個棋局呢。
要我看,他就是浪得虛名,什麼棋聖啊,還不如我家公子一根指頭。”
說到後麵,她嘻嘻笑著,透出一股與榮有焉的自豪感。
能不自豪嗎?
她家公子破了棋局,救了小公爺,現如今整個鎮國公府,可都是把她家公子當大恩人看待呢。
就連她這個小婢女,走到哪裡,也是受人尊敬。
彆說是府裡的下人,就算是鎮國公夫人,也對她態度和藹,不住地誇她呢。
林策搖頭道:“不可亂說,陳謙的棋藝之高,無人能及,我在他麵前,不過是三歲稚童。”
“公子,我最煩你這點了,太謙虛,這樣可不好。”
梨兒無語道:“那星河遺夢棋局明明是你破開的,就連陳謙都向你討教破局之策。他有什麼資格跟你比呀!”
林策道:“你不懂。”
梨兒翻了個白眼,“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今天你破了陳謙破不了棋局的消息,很快就會從鎮國公府傳遍整個汴京,乃至整個大周,屆時且看看彆人怎麼說。”
“彆人怎麼說不重要。”
林策淡淡搖頭。
他可不是在謙虛,而是破解星河遺夢棋局之法,本就是陳謙想出來的。
林策其實是重生者。
前世的今天,陳謙最終沒能破解棋局,還斷言星河遺夢棋局是無人可解的死局。
以至於秦世忠最終打昏了秦軒,而秦軒在次日醒來後,就成為了渾渾噩噩的傻子。
而在五年後的某一天,陳謙靈光一現,突然悟到了星河遺夢棋局的破解之法。
當時這件事在大周棋壇引起了特彆大的轟動,秦世忠還拿著破局之法,不斷給秦軒演示,以期秦軒能找回神智,可卻徒勞無功。
而林策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星河遺夢棋局的破解之法。
秦世忠與林家有舊,上輩子對林策也有所照拂,是林策比較敬重的長輩。
所以林策在重生回來後,發現恰好趕上這件事,就專程來鎮國公府,幫秦世忠一把,保全秦軒。
當然了,林策也並非沒有私心。
他摸了摸懷中的那封婚書,對梨兒叮囑道:“去暖床吧,早些休息,明天我還要去趟蘇府。”
“好!”
梨兒立即開始脫衣,她先是將辮子解開,把一頭長發披散下來。
緊接著就開始脫去長裙和長褲,露出大片雪白肌膚,隻留一件紅色繡花的單薄肚兜和褻褲。
梨兒還要幾個月才滿十五歲,可身材已經發育的十分具有規模。
她脫衣服時,是背朝著林策的,可即便如此,她的臉頰上還是滲出一抹殷紅,有些羞澀。
她爬上床,白色的褻褲包裹著的臀部又挺又翹,揭開被子迅速的躺進去,隻露出一顆小腦袋,轉頭問林策。
“公子,你睡裡麵還是外麵?”
“老規矩。”
林策回了一聲,在梨兒脫衣服的過程中,他一直扭頭看向彆處,直到聽到梨兒問話,才把頭轉了回來。
“喔!”
梨兒聞言便躺在床上靠外的位置一動不動了。
“公子,人人都說蘇尚書的千金,不僅國色天香,還是修行方麵的天才,明天我一定要瞧瞧這位未過門的夫人,有沒有傳言那麼優秀。”
她盯著屋頂,眼睛眨呀眨的,透著好奇與期待。
林策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上輩子,當他被七大高手逼到絕境,打落萬丈深淵時。
是她,不顧一切的跳下懸崖,與他一起墜落。
“林策,縱然是你悔婚在先,我也絕不會棄你而去!要死一起死,你彆想死在我前麵!”
美貌如畫的她一襲白裙,緊緊抱住他,本可裝下滿天星辰的美眸深處,卻隻印著他的麵孔。
收回神來,林策呢喃道:“她……當然是極好的。”
“你都沒還沒見過她呢!萬一她嫌棄林家失勢,嫌棄公子你是個怕冷的病秧子呢?”
梨兒莫名地有些吃醋,虎視眈眈的看了過來。
林策失笑道:“我夢到過她,在夢裡,她對我很好。”
梨兒嘟起嘴巴,“哼,夢都是反的!”
林策笑了笑,不再多說,房間裡一時陷入沉默。
片刻後,梨兒道:“被窩暖和了。”
林策起身吹滅燈火,脫掉外衣,來到床側。
梨兒骨碌碌的滾到了床內側。
林策躺進了溫暖的被窩裡:“真熱乎,謝謝你了。”
床裡側還是冰涼的,梨兒抱緊雙臂,身體蜷縮起來,兩隻小腳丫正在互相摩擦取暖。
聽到林策說謝謝,她頓時感覺不冷了,眼眸彎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害,沒事,我不怕冷,這算什麼呀。”
……
與此同時,汴京城另一邊的蘇府。
就見一位穿著一襲白裙,身材高挑的女子,自街道遠處,快步而來。
她氣質出塵,麵容清新脫俗,本該姣好的臉上看似冷清,實則隱隱透著一絲焦急。
來到蘇府門外,她開口就問:“我問你,禹州林氏的林策公子,今天有沒有來登門拜訪?”
她雖然急切,可聲音仍舊溫婉好聽。
“大小姐?你怎麼回來了?”
守衛看清來人竟是蘇南喬,不禁愣了愣。
“我問你話呢,回答我,林策來過了嗎?”
蘇南喬再次催問道。
守衛回過神來,忙搖頭回答:“沒,沒有,卑下今天值守,並未見到林策公子。”
“沒來?”
蘇南喬黛眉微挑。
‘不對呀,上輩子,他就是今天來的蘇府,向我父母提出退婚,把婚書當眾撕毀的呀?難道是我記錯了?’
她心裡暗忖,頷首示意道:“開門!”
守衛不敢耽擱,趕緊轉身敲門,讓門裡的守衛將門打開。
同時他好奇地問道:“大小姐,您上個月不是才探過一次家嘛,怎麼還不到一個月又回來了?”
蘇南喬掃了眼對方,沒說話。
護衛駭地忙低下頭:“大小姐息怒,是卑下多嘴了。”
蘇南喬邁步走進蘇府。
她腰上彆著的兩把劍,一長一短,一黑一白,與她那一襲白裙和一頭青絲極為配稱。
明月東懸,她走到了月光下,整個人都在豔豔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