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嫿眼睛仍直視著前方,提著背包的手慢慢握緊。
她有一瞬的恍惚。
聲音就在她身後幾步遠的位置響起。
許是沒有得到回應,他又喊叫了一聲,
“溫、嫿~”
這一聲落下,雙眸輕輕閉上,緊緊屏住的呼吸緩緩落下,不自覺地呼出一口氣。
不是他。
也還好不是他。
慢慢轉過身看向聲音的主人。
“是你呀,你的身份證掉了。” 一樣的懶散腔調。
但不是傅默。
溫嫿連忙翻找自己的口袋和背包,的確沒有發現身份證。
男人已經來到她身前,將身份證人像那麵伸到她麵前給她看,懶懶一笑,“是你的吧,溫嫿。”
“是我的,謝謝。”將身份證拿到手上,溫嫿禮貌道謝。
“不客氣。”說完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轉身懶懶散散地走開。
凝眉看著他懶散的步伐,幾秒後,溫嫿轉身繼續往機場外走。
溫嫿又一次在醫院外的草坪走了一圈又一圈。
沈清辰找到她時,身上的白大褂還沒有換,看著餘暉下衣裙隨風飄擺的清冷身影,眉眼柔和向她走過去。
手上傳來熟悉的觸感,溫嫿曲起五指握緊,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兩步距離的沈清辰,清冷感淡去,“阿辰哥下班了?”
彎起眉眼上前兩步走到她身旁,沈清辰聲音輕柔,“嗯,先陪你去吃晚飯,等會還要開會。”
身旁站著的人一身潔白無瑕的白大褂,周身氣息乾淨內斂,這是溫嫿第二次看他身穿白大褂的樣子,替他撫平衣領的褶皺,淺笑開口,“阿辰哥穿這身醫生服很適合你,要去換下來嗎?”
“嗯,下來太急了,你陪我上去換,”轉身一起往醫院辦公樓走,將她手上的背包拿過來,柔聲問道,“這次怎麼不在休息室等我?”
“剛下飛機,想吹吹晚風。”兩人如同散步一般往前走,”最後一個多月了,還會很忙嗎?
“看教授的安排,大概率還是會很忙的,他對我雖嚴厲了些,但也傾囊相授。他還問我,要不要考慮留在滬市醫院。”
說完,停下腳步看向溫嫿,眼裡帶著情意,“我沒有同意留下,我告訴他要回雲城,因為我已經和未婚妻約定好,我要在雲城等她回來。”
夕陽在他臉上打下一道暖光,他也如這光暈一般溫暖地注視她,溫嫿抿起嘴角笑道,“還不是未婚妻,阿辰哥。”
“提親禮已經收下,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沈清辰眉眼微揚,眼裡的暖光愈發溫柔。
“好,是你的未婚妻。”
挽住他的手臂走上醫院台階,腳步輕盈而堅定, 夕陽將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長。
京市。
京大的錄取通知書已經收到,畢業答辯也已經結束,溫嫿現在等著拿京師大的畢業證書。
“宴請這麼多人?媽媽,隻是一個訂婚宴,會不會辦得過於隆重了。”
溫嫿看著一大串的宴請名單,一個訂婚宴感覺比婚禮還要誇張。
“主要是沈家那邊的人,親戚加上合作夥伴什麼的,我們這邊倒是不多。”簡意看她臉上的神色,又開口,“是不是不喜歡太多人?我跟你沈伯母重新商量一下,讓她們把一些不必要賓客推掉。”
“請帖不是已經發出去了嗎?現在再通知彆人不參加,禮數上也不合適,先這樣吧。”
從滬市回來後,她又回了學校,參加答辯回來,簡意告知她訂婚宴進展,看完這些才發現訂婚宴的規格很盛大。
簡意仔細查看她的臉色,不放心又問她,“真的沒問題嗎?媽媽和她們說一聲就行了,不需要你委屈自己。”
“嗯,就這樣吧。”溫嫿翻看完,抱住身旁的簡意,“媽媽辛苦了。”
“京市這邊除了筱筱她們幾個,你傅叔叔,大伯母、大嫂、阿韞和之之也會去,就大概這些人。”簡意繼續給她細數著。
“好,臨淵哥和阿澤哥我也給了請帖。”
和簡意討論了一晚上, 時間也不早了,溫嫿回到房間洗好澡。
躺在床上,這個時間沈清辰應該忙完了,拿起手機要給他打電話,看到一條短信,點開查看後,一股寒意湧上她的脊背,溫嫿直接從床上坐起身。
清冷的眼眸一瞬不瞬緊盯著手機屏幕,兩年多過去,這個號碼她很熟悉,話語一貫簡潔直白,帶著一股命令的口吻,
[取消訂婚,溫嫿。]
這一晚上,除卻這條短信,他沒有再發來其他消息。
但溫嫿罕見的失眠了。
天快亮時,溫嫿才睡過去,她又夢到兩年前那晚。
傅默偏執暗含瘋狂侵略性的眼神,眼眸黑沉得如同無底的黑洞,緊緊糾纏著她,執拗的聲音纏綿曖昧重複著,
“溫嫿,你隻能是我的。”
醒來的時候,溫嫿安靜的坐在床上,手機裡那條信息還在。
兩年前,那天自己剛接受沈清辰的表白,那一天她是真的很開心, 懷裡抱著鮮花回家的時候,她仍在幻想著以後兩人在一起的生活。
但一切在那晚遇到傅默後多多少少產生了影響。
除了那晚傅默發瘋,她見識過傅默暴怒瘋狂的樣子。
她對他害怕,又不害怕。
幾天後,他被傅明聿安排出國,溫嫿稍微放下心,但仍覺得他會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哪天就會爆出來。
前半年,周圍人都在念叨著他的時候,溫嫿會開始心神不寧。
一年過去了,他沒出現,溫嫿已經將精力轉移到考研上,不會再變得心神不寧。
兩年過去,他仍沒有出現,溫嫿開始將心裡那塊石頭放下。
這半年來,她和沈清辰感情穩定,關係也更親密,心儀的大學也考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著。
直到昨晚那條短信,在她和沈清辰的訂婚宴都安排妥當的時候,他發來這條短信,是警告,也帶著命令。
他在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