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玄天宗的山門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柳絮站在青石台階上，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青霄劍。劍柄上纏繞的青色絲繩已經被磨得有些發亮，那是她這三個多月來日夜練劍的證明。
“在想什麼？”
白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柳絮轉身，看見他一身素白長衫，腰間懸著聽風劍，發梢還帶著晨露的濕氣。自從那日從寒月洞取回玄冰玉髓，已經過去了七天。白辰恢複得很快，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
“師父。”柳絮微微行禮，“我在想鄭觀山的情況。林凡長老說那裡的魔獸已經毀了三個村莊。”
白辰走到她身邊，同樣投向遠方：“不隻是魔獸，還有血煞門的餘孽。這次任務不簡單。”他頓了頓，“你可以選擇留在宗門。”
柳絮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倔強：“我要去。”她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連劍都握不穩的新弟子了。”
白辰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他伸手，似乎想碰觸她的發絲，卻在半空中停住，轉而拍了拍她的肩膀，“準備一下，我們午時出發。”
柳絮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居所，心跳卻不受控製地加快。自從那日白辰在床前握住她的手，說出那句“我寧願自己死一千次，也不要傷你分毫”後，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改變了。不再是單純的師徒，卻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關係。
午時三刻，兩人禦劍離開玄天宗。柳絮站在青霄劍上，感受著劍身傳來的溫熱脈動，仿佛這把劍也有了生命。白辰的聽風劍在前方引路，他的背影挺拔如鬆，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鄭觀山位於玄天宗西南三百裡，靠近魔淵邊緣。”白辰的聲音隨風傳來，“我們中途會在青溪鎮休整一晚，明日清晨進山。”
柳絮應了一聲，專注控製著飛劍。禦劍飛行對她來說還不算熟練，特彆是在高空中，稍有不慎就會失去平衡。一陣強風襲來，她身形一晃，險些從劍上跌落。
“小心！”
白辰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旁，一隻手穩穩扶住她的後背。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讓柳絮瞬間安定下來。
“謝謝師父。”她低聲道，臉頰微熱。
白辰沒有立即鬆開手，而是與她並肩飛行：“放鬆些，不要與風對抗，要順應它的節奏。”他的聲音很近，帶著一絲柳絮從未聽過的柔和，“青霄劍有靈性，它會保護你。”
柳絮試著照做，果然飛行變得平穩了許多。她偷瞄了一眼白辰的側臉，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目光中含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兩人視線相接，白辰先移開了目光，但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讓柳絮心頭一顫。
日落時分，他們抵達青溪鎮。這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小鎮，鎮口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上麵刻著“青溪”兩個古樸的大字。鎮上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見到兩個佩劍的外來者都投來警惕的目光。
“情況不對。”白辰低聲道，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太安靜了。”
柳絮也察覺到了異常。按理說這個時辰，鎮上應該炊煙嫋嫋，市集熱鬨才對。可眼前的青溪鎮卻像是一座死城，隻有風吹過空蕩的街道發出的嗚咽聲。
“分頭查看，小心行事。”白辰示意柳絮往東，自己則向西走去，“有情況立刻發信號。”
柳絮點頭，握緊青霄劍沿著東街前行。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關門閉戶，有幾家甚至門板倒塌，像是被人強行破開。她在一家藥鋪前停下，發現門檻上有幾道深深的爪痕，不似任何野獸所為。
“魔氣”柳絮皺眉，青霄劍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發出輕微的嗡鳴。她循著劍意指引，拐進一條小巷，眼前的景象讓她胃部一陣抽搐——
五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巷子裡，都是普通鎮民的裝扮。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的胸口都有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心臟不翼而飛。
柳絮強忍惡心，正要上前查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猛地轉身，青霄劍已然出鞘，劍尖直指來人咽喉。
“反應不錯。”白辰輕輕推開劍尖，臉色凝重，“西街也有類似情況。這不是普通魔獸所為，是有人刻意豢養的食心魔。”
“血煞門？”柳絮收劍入鞘，聲音有些發抖。
白辰點頭：“很可能。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明日一早進山。這裡已經”他沒有說完，但柳絮明白他的意思。青溪鎮已經沒有活人了。
他們最終在一家客棧落腳。客棧空無一人，但奇怪的是，廚房裡的食物都還新鮮，灶台上的水壺甚至還有餘溫。
“人是不久前才消失的。”白辰檢查了一圈後得出結論，“最多不超過兩個時辰。”
柳絮幫著收拾出一間相對乾淨的客房，兩人簡單吃了些乾糧。夜幕完全降臨後，白辰在房間周圍布下警戒結界。
“你睡床，我守夜。”他盤腿坐在窗邊，聽風劍橫放在膝上。
柳絮搖頭：“師父有傷在身，應該好好休息。我可以——”
“這是命令。”白辰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明日進山後可能沒有休息的機會，你必須保持最佳狀態。”
柳絮知道爭辯無用，隻好和衣躺下。房間很安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和白辰平穩的呼吸聲。她側過身，借著月光偷偷打量他的輪廓——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嘴唇，還有那雙即使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柳絮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突然聽到結界傳來輕微的波動。她瞬間清醒，看到白辰已經站起，劍尖指向門口。
“有人觸動了結界。”他低聲道，示意柳絮保持安靜。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某種多足動物在爬行。接著是“哢嗒”一聲，門閂被從外麵撥開了。門緩緩打開一條縫，一隻慘白的手伸了進來。
白辰劍光一閃，那隻手齊腕而斷，卻沒有流血，而是像乾枯的樹枝一樣掉落在地。門外傳來一聲不似人類的嘶吼，緊接著整個門板被撞飛，一個佝僂的身影撲了進來。
借著月光，柳絮看清那是一個"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它全身皮膚灰白，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裡伸出長長的獠牙，斷腕處蠕動著黑色的觸須。
“屍傀！”白辰揮劍斬向怪物頭顱，同時喝道，“柳絮，窗外還有！”
柳絮翻身而起，青霄劍出鞘的瞬間，窗外果然又跳進兩隻同樣的怪物。她運起玄天宗基礎劍法“流雲式”，劍光如流水般綿密，將兩隻屍傀逼退。
白辰那邊已經解決了一隻，轉身來助柳絮。兩人背靠背，劍光交織成網，很快將剩餘屍傀斬殺。但這些怪物即使被斬首，殘肢仍然在地上蠕動，看起來惡心又可怖。
“用火！”白辰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念咒點燃後扔在屍傀殘軀上。火焰瞬間暴漲，將那些東西燒成灰燼。
“血煞門的控屍術。”白辰臉色陰沉，“他們知道我們要來，這是警告。”
柳穗心跳如鼓：“鎮上的人”
“很可能都變成了屍傀。”白辰收起劍，“這裡不能久留，我們連夜進山。”
兩人簡單收拾行裝，趁著月色離開青溪鎮。出鎮不久，前方就是鄭觀山的輪廓，在夜色中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
“跟緊我。”白辰壓低聲音，“山中可能還有更多埋伏。”
柳絮點頭，緊跟在白辰身後。山路崎嶇，樹木越來越密集，月光被茂密的樹冠遮擋，四周一片漆黑。隻有青霄劍散發的微弱青光為他們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