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地平線還隻是一抹灰白。
“咚!咚!咚——!”
沉重到令人心悸的戰鼓聲,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臟上,從城外慕容軒的大營深處傳來,一聲緊過一聲。
“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劃破晨曦的寧靜,帶著金屬的殺伐之氣,響徹雲城內外。
城牆上的守軍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手心全是汗。
來了!
地平線上,黑色的潮水開始湧動。
無數的黑點彙聚成線,再由線擴展成麵,如同墨汁潑灑在大地上,黑壓壓地朝著雲城南門和東門的方向壓了過來。
那是慕容軒的大軍!
旗幟招展,刀槍如林,十萬人的軍陣,光是那移動時揚起的塵土,就遮蔽了初升的朝陽。
“投石車!準備!”
慕容軒的中軍,命令被迅速傳遞下去。
上百架猙獰的投石車被推到了有效射程內,巨大的配重臂緩緩抬起。
“放!”
“咻——嗡!”
空氣被撕裂!
巨大的石塊帶著毀滅性的呼嘯聲,劃破天空,像是一顆顆隕石,朝著雲城城頭砸來!
“轟!”
“轟隆!”
第一批石塊狠狠砸在南門城樓附近!
堅固的城牆劇烈震動,仿佛整座城池都在哀鳴。
碎石夾雜著塵土四處飛濺,一名躲閃不及的士兵被飛濺的碎石擊中麵門,慘叫著倒下。
“隱蔽!注意隱蔽!”
城頭上的軍官聲嘶力竭地吼著。
更多的石塊接踵而至,砸在城垛上,砸在箭樓上……每一次撞擊,都帶來巨大的破壞和守軍心頭的震顫。
煙塵彌漫中,更可怕的東西出現了。
“衝車!衝車上來了!”
十幾輛包裹著厚重鐵皮和濕牛皮的重型衝車,如同怪獸一般,在數百名手持大盾的士兵掩護下,吭哧吭哧地朝著南門和東門的城門衝去!
“咚!”
沉悶的巨響傳遍整個城頭。
“撞!給老子狠狠地撞!”衝車旁的敵軍軍官揮舞著刀,瘋狂地催促著。
“咚!”“咚!”“咚!”
撞擊聲連綿不絕,每一次都讓城門震顫,門後的巨大門閂發出“咯吱”的聲響。
與此同時,更多的攻城器械被推了上來。
數十架高聳的雲梯車,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被推到了城牆根下。
“嘎吱——”
長長的梯子搭在了城垛上。
“殺啊!”
下方,無數慕容軒軍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湧向雲梯,揮舞著兵器,嗷嗷叫著開始向上攀爬。
城牆上下,瞬間爆發了最直接、最慘烈的廝殺!
“放箭!射死他們!”
“滾木!礌石!砸下去!”
城頭上的守軍也紅了眼,各種守城器械不要錢似的往下招呼。
箭矢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巨大的滾木帶著呼嘯聲砸落,還有燒得滾燙的金汁和火油被傾倒而下,燙得敵人皮開肉綻,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
東門。
城防副尉江豪,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此刻滿臉硝煙,嗓子已經喊得嘶啞。
“重弩!給老子瞄準那些雲梯車!打掉它們!”
“嗡!”
數架床子弩發出沉重的機括聲,粗大的弩箭如同短矛,精準地射向正在靠近的雲梯車。
“哢嚓!”一架雲梯車的支撐臂被直接射斷,整個梯子連同上麵的士兵歪倒下去,引發一片混亂。
“火油!繼續倒!彆停!”江豪揮舞著佩刀,親自將一鍋冒著黑煙的火油潑下城牆。
東門的攻勢暫時被遏製住了,城下堆積了不少敵人的屍體和損壞的器械。
但江豪不敢有絲毫鬆懈,因為他看到,後麵更多的敵軍正在重新集結,如同無窮無儘的蟻群。
南門。
這裡的壓力比東門大了不止一倍!
陳默一身戎裝,站在城樓最高處,臉色冷峻。
衝車的撞擊聲越來越響,城門已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城牆上,廝殺更加慘烈。
慕容軒軍攻勢極為凶猛,悍不畏死。好幾次,都有敵軍士兵突破了箭雨和滾木礌石的封鎖,嘶吼著爬上了城頭。
“頂住!把他們打下去!”
陳默的親衛隊和突擊營的士兵組成了最堅固的防線,揮舞著刀槍,與衝上來的敵人絞殺在一起。
鮮血飛濺,殘肢斷臂掉落城下。
每一次將敵人打退,守軍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噗嗤!”一名突擊營的士兵被敵人的長矛刺穿了小腹,他怒吼一聲,用儘最後力氣,抱住敵人一同滾下了城牆。
“頂住!援軍馬上就到!”陳默大吼,聲音帶著血腥氣。
但敵人實在太多了!
一波攻擊剛被打退,下一波又湧了上來。
投石車的轟擊從未停止,不斷有城垛被砸塌,守軍出現傷亡。
“將軍!西段!西段快頂不住了!”一名渾身是血的都尉衝過來,指著城牆的某個方向,臉上全是焦急。
陳默猛地轉頭看去。
隻見那段城牆上,幾架雲梯同時搭了上來,密密麻麻的敵人正瘋狂向上爬,防線岌岌可危!
陳默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傳令!突擊營!‘霹靂彈’準備!”
早已待命的數十名突擊營士兵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從背後的特製布袋裡,掏出一個個黑乎乎的陶罐。
“點火!”
士兵們熟練地用火折子點燃了陶罐上伸出的引線。
“嗤嗤——”引線冒出白煙,燃燒速度不快不慢。
“數三個數!扔!”
士兵們在心中默數。
“一!”
“二!”
“三!”
“扔!”
數十個冒著白煙的“霹靂彈”,帶著士兵們全身的力氣,劃出一道道弧線,被奮力投向城下西段那片敵人最密集的區域!
正在瘋狂向上爬,或在下麵擁擠著等待爬梯的慕容軒軍士兵,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從天而降的小陶罐。
幾個陶罐落在人群中,發出沉悶的響聲,碎裂開來。
“什麼東西?”有士兵下意識地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