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影子,如同死神一般。
從峭壁的陰影中降下,悄無聲息地突入混亂的京營陣中。
沿途阻攔的京營士兵,甚至沒看清敵人的樣子,就被割斷了喉嚨,或被無聲的弩箭射穿了心臟。
影衛的每一次出手,都隻為殺戮,不帶一絲多餘的動作。
混亂的戰場,成為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百裡敢還在揮舞著佩刀,徒勞地指揮著已經崩潰的軍隊。
突然,他感覺脖頸一涼!
一支塗抹了麻藥的短箭,精準地射中了他脖頸的縫隙!
劇烈的麻痹感迅速傳遍全身,他手中的佩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將軍!”
親兵們驚呼,想要上前護衛。
但幾道黑影更快!
如同鬼魅般穿過親兵的防禦圈,一人一記手刀,精準地砍在百裡敢的後頸。
百裡敢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帶走!”
蕭影冰冷的聲音響起。
兩名影衛架起癱軟的百裡敢,如同拖一條死狗,迅速朝著峭壁上方撤離。
其餘影衛則斷後,阻擊追來的京營親兵。
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撤退路線早已規劃好,轉眼間就消失在峭壁的陰影和彌漫的硝煙之中。
副將被擒!
這個消息,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京營士兵的心理防線。
“將軍被抓走了!”
“百裡將軍被抓了!”
“完了!我們完了!”
士兵們丟下兵器,抱頭鼠竄。
可狹窄的峽穀裡,又能跑到哪裡去?
前麵的人想後退,後麵的人在火油和滾石的威脅下拚命往前擠。
自相踐踏帶來的傷亡,觸目驚心。
燒著的帳篷、車輛、屍體,把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味、血腥味,還有嗆人的濃煙。
還能站著的士兵,眼中隻剩下恐懼和麻木,一些軍官試圖重整隊伍,但他們的呼喊被淹沒在巨大的混亂和慘叫聲中。
峽穀,徹底變成了單方麵的屠宰場。
峭壁之上,蕭影放下千裡鏡,麵無表情。
下方的人間地獄,未能在他眼中激起半點波瀾。
一名影衛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大人,百裡敢已成功帶離,正送往後方。”
蕭影微微點頭,聲音冷得像峽穀裡的石頭。
“陳默那邊,穀口封鎖情況如何?”
“回大人,按計劃執行,滾石已將穀口徹底堵死。部分火油也已傾倒,火勢阻斷了通路。”
“很好。”蕭影目光掃過下方混亂的景象。
“傳令下去,停止主動攻擊,重點封鎖穀口和可能的攀爬點。”
“讓裡麵的人,自己‘消化’一下。”
他頓了頓,補充道。
“留幾個‘幸運兒’出去。”
影衛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是,大人。需要屬下標定放走的方向嗎?”
“不必刻意。混亂中總有縫隙,能鑽出去的,自然會把消息帶到他們該去的地方。”蕭影的聲音沒有起伏。
“明白。”
影衛領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臨時搭建的後方營地。
百裡敢被扔在地上,麻藥的效力還未完全過去,他隻能徒勞地睜著眼,看著陌生的帳頂。
手腳被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嘴裡塞著破布。
蕭影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京營副將,百裡敢?”
百裡敢眼中噴出怒火,嗚嗚地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不必白費力氣。”蕭影蹲下身,湊近了一些,仔細打量著這個階下囚,“你的五千京營,已經完了。”
百裡敢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絕望。
“主公說了,留你一命,還有用。”蕭影站起身,不再看他。
“好好看著,看著雲城那位王將軍,收到你這份‘大禮’時,會是什麼表情。”
他轉身,對著帳外的影衛吩咐。
“看好他。派人通知主公,‘一線天’,已定。”
“是!”
蕭影走出帳篷,抬頭望向雲城的方向。
接下來,該輪到雲城了。
壓垮王有城信心的最後一塊石頭,已經備好。
……
雲城,北門。
幾個渾身血汙、盔甲破爛的士兵,連滾帶爬地衝到吊橋邊。
“開門!快開門!”
“京營的!我們是京營的!”
守城的士兵探出頭,看著這幾個丟盔棄甲、狀若瘋癲的家夥,一臉懵逼。
“京營?援軍不是剛過去沒幾天嗎?怎麼搞成這樣?”
“彆廢話!快放我們進去!‘一線天’完了!全完了!”
一個逃兵嗓子都喊啞了,臉上混著血和淚。
“什麼完了?”城樓上的軍官皺眉喝問。
“埋伏!周允的埋伏!‘一線天’成了地獄!火!滾石!將軍……百裡將軍被抓走了!五千人……五千人啊!沒剩下幾個了!”
逃兵的話,像是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水麵。
城樓上,瞬間死寂。
守城士兵們麵麵相覷,眼神裡全是驚恐和不敢置信。
援軍……全軍覆沒?
連京營精銳都擋不住周允?
那還守個屁啊!
消息像瘟疫一樣,沿著城牆,迅速傳遍了整個雲城守軍。
將軍府,書房。
王有城猛地站起來,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死死盯著跪在地上,剛從城樓跑來報信的親兵。
“將……將軍,北門來了幾個京營的逃兵……說……說百裡副將在‘一線天’中了埋伏,全軍覆沒,副將本人……被,被周允的人抓走了……”
親兵的聲音都在發抖。
“放屁!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王有城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
“百裡敢那廝雖然蠢,但他帶的是五千京營!京營啊!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
“是周允!一定是周允那個奸賊搞的鬼!”
他像是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假的!一定是周允散布的謠言!想動搖我們軍心!”
他衝著親兵吼道:“去!把那幾個逃兵抓起來!嚴刑拷打!一定是奸細!”
親兵嚇得一哆嗦,不敢動。
另一個幕僚模樣的人,臉色慘白地上前一步。
“府尊……恐怕……不是假的。”
“卑職剛才也去北門看了……那幾個逃兵的樣子,不似作偽……而且,城裡我們之前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報說,風陵渡那邊,確實有周允主力往‘一線天’方向移動的傳聞……”
王有城的身體晃了晃,扶住了桌子。
完了。
最後的指望,沒了。
五千京營,連個水花都沒撲騰起來,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