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文有些高興,他又爬回椅子,往窗外看去。
他看到大片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沒有漫天遍野的雪。
秦嘉文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發現時又夏正一臉探究地盯著他。
“姐姐為何這樣看著嘉兒?”秦嘉文有些心虛。
時又夏心中疑惑更甚,“你再說一遍你叔叔是誰,家在哪?”
秦嘉文瞅著時又夏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嘉兒的叔叔是玄王秦星洲,家在東俞國正安城玄王府。”
“嘶……”時又夏托著下巴,似在思考。
秦嘉文緊張地揪著衣服下擺,這裡很暖和,還有好吃的飯,不用擔心餓死凍死,也沒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雪,他生怕時又夏把他趕出去。
“你確定你說得是真的嗎?”
秦嘉文急得快要哭了:“是真的,姐姐,嘉兒不敢說謊。”
時又夏搓搓下巴,又撓撓頭,一臉複雜。
“我真的沒有撒謊,我說得都是真的!”小小的人兒快急哭了。
“好好好。”時又夏順著他的話往下問,“那你告訴姐姐,既然你叔叔是王爺,那為什麼你連飯都吃不飽?”
“正安城發生了雪災,已經三個月了,所有的糧食和牲畜都凍死了。”秦嘉文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叔叔將王府裡大部分的糧食和碳都捐了出去,留下來的糧食早就吃光了,嘉兒已經吃了一個多月的樹皮和沒有米的米湯了……”
“叔叔也是如此,還經常把他的米湯讓給我喝,他也好久沒吃飽過了,嗚嗚……”
眼見秦嘉文又要掉眼淚,時又夏又搓搓下巴,不管他說得是不是真的,可從他外貌看的確是嚴重營養不良的樣子。
六歲的男孩臉色蠟黃,幾乎是瘦得皮包骨。
秦嘉文看出了時又夏的懷疑,他猛地跳下椅子就往浴室跑。
他還邊跑邊喊:“我從這裡來的,再從這裡回去,姐姐你看好了!”
小小孩兒跑得很快,時又夏剛跑到浴室門口,就看到秦嘉文翻進了浴缸,隨後不見了蹤影。
時又夏瞬間瞪大雙眼愣在原地。
“消……消失了……”
時又夏向前一看,浴缸裡的水也沒了,可浴缸的下水口是關著的啊!
時又夏以為自己眼花,便退出浴室把門關上又打開。可事實證明她沒眼花,浴室裡除了地上那堆衣服外,壓根沒有任何人的身影,那小孩兒就是消失了。
“臥槽臥槽臥槽!”
時又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現在是夏天,外麵熱得很,可她就是覺得浴室裡涼颼颼的。
“鬨鬼了?”時又夏趕緊從浴室裡退了出去,還鎖上了門。
明天一定要找個大師來看看!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跑哪兒去了,奴婢快要擔心死了!”周嬤嬤來不及細究秦嘉文為何突然出現在浴房,隻焦急地將他抱在懷裡。
“嬤嬤……我從這裡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還遇見了一位特彆漂亮善良的姐姐,她給我煮了特彆好吃的麵,還有雞蛋,還喝了水……”
周嬤嬤以為他在做夢說夢話,“祖宗啊,千萬彆說胡話了。現在整個正安城都在鬨雪災,已經三個月了,糧食和牲畜都被凍死了,哪還有糧食和雞蛋?就算是有也都藏起來自己吃,怎會拿出來給咱們?”
“還有,您這是穿得什麼?露胳膊露腿的,成何體統?快快換下來,彆凍到了……”
眼見從小照顧自己的周嬤嬤也不相信自己,秦嘉文急得直哭,嚷著就要去找叔叔秦星洲。
秦星洲在一個時辰前得知秦嘉文不見了,急得摔了盞杯子,匆匆披了件外袍就忘府外走,直到現在才回來。
秦嘉文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長留下的唯一血脈,他絕不允許有一絲意外發生。
“叔叔!”秦嘉文猛地撲進秦星洲懷裡,咧開嘴就哭。
“嗚嗚……周嬤嬤不信嘉兒……”
“嘉兒,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知不知道叔叔很擔心?”秦星洲輕輕攬著他,發現了他身上奇怪的衣服。
“嘉兒身上穿得誰的衣服,叔叔怎麼沒見過?”
“是一位漂亮又善良的姐姐給的!”秦嘉文從秦星洲懷裡抬起頭,臉蛋上還掛著淚珠。
“姐姐還給嘉兒煮了特彆好吃的麵,還吃了雞蛋,喝了水!”
秦星洲不免皺起眉頭,他抬手揮退周嬤嬤,脫下身上的狐毛大氅裹在秦嘉文身上。並讓他坐在浴房裡的小矮凳上,自己則蹲在他麵前。
“嘉兒,叔叔教過你,不可以說謊話騙人。”秦星洲沉聲道。
秦嘉文立馬從矮凳上站起來,一雙眼睛十分坦誠:“叔叔,嘉兒說得就是真的!”
秦嘉文將如何去到漂亮姐姐家裡,如何吃了好吃的麵,又如何回來的通通說了個清楚。
秦星洲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確實從秦嘉文身上聞到了飯香味和其他不知名的香氣。
再看看小家夥身上穿的怪異服裝,秦星洲點點頭,算是相信了。
無比熟悉秦星洲麵部表情的秦嘉文笑了,他知道叔叔相信他了!
秦嘉文起身抖掉身上的狐毛大氅,踩著矮凳爬上浴桶,興奮道:“叔叔,嘉兒這就證明給您看!”
說著,秦嘉文跳進浴桶,在秦星洲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秦星洲嚇壞了,他騰地站起來,飛快地將整個浴桶倒了過來,裡麵除了一些清亮的水外,壓根沒有自己侄子的身影。
正在吃晚飯的時又夏聽到浴室傳來異響,她急忙咬斷嘴裡的泡麵,衝到廚房拿起菜刀,一步步挪到了浴室門口。
時又夏聽到門裡傳來“吭哧吭哧”像是使勁的聲音,於是壯著膽子問了一句:“誰在裡麵!”
浴室裡很快就有了回應,是熟悉的聲音:“姐姐,是我,我回來了!”
時又夏趕緊把菜刀一丟,將門打開,此時正站在浴缸裡努力往外爬的正是剛消失不久的秦嘉文。
時又夏趕緊跑過去將他抱出來。
“小家夥,你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