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讓上杉君二次鑒定翻案,也提前和我說一聲啊!”
小野田官房長品嘗著雲吞麵,半是調侃半是埋怨地說道:“你從哪裡弄來的檔案卷宗和資料?”
“我偷來的。”搜查一課長杉下右京淡定地說道:“當初辦這件事的警察之中有對死者家屬感到同情的,他們偷偷地弄來了資料,反正神奈川那邊本來就管理混亂,之前的領導和主辦人都落馬了,弄到文件複製一份不難。”
“你總是這樣,右京,我很多時候在想如果沒有我,你早都完蛋了。”小野田官房長邀功般地微笑,然後恢複了冰冷的神態:“南非政府和我國並沒有引渡條例,本案犯罪發生在日本,且嫌疑人與受害者均為日本人,南非缺乏直接管轄權依據,也不存在普遍管轄權,普通謀殺案不觸發聯合國公約,犯罪證據在日本,南非政府也缺乏調查動力與資源。”
“這種情況下,隻能由外務省施壓。”杉下右京微笑著說道:“所以官房長您……”
“怎麼,告訴人家我們玩真的?”小野田官房長麵無表情:“動用寶貴的外務省資源和我的人脈?我告訴你,右京,內閣中不算首相,官房長、財務相、外務相、防衛相四天王,哥哥是內閣官房長沒錯,但是因為這點事找外務相……欠下一個巨大人情也就罷了,國與國之間的正式通牒就為了這點事?是誰在真正浪費國民稅金?”
“就算真的這樣,我前麵也說過了,死的是日本人,案件也是在日本發生的,南非最多也就是把他禮送出境。”又是腹黑官房長和傲嬌一課長交鋒的一天。
“那也比什麼懲罰都沒有好。”
“有區彆麼?換個國家生活罷了,消耗了這麼多資源和人脈隻是讓凶手多花了點機票錢,被害人家屬能得到慰藉麼?”
小野田官房長這番話說完,杉下右京沉默了片刻,隻能搖頭:“不公平啊,這種跨國案子經常都是這樣。”
“外務省善待外國人並利用境外勢力強化自己的政壇影響力,而國民卻希望我們對外國人更強硬,可惜,從世界局勢來看外務省可有可無,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隻是米國的海空軍基地。”小野田官房長說了個冷笑話。
兩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都笑了。
“當然,我更擔心的是,這件事會開一個非常不好的頭。”小野田官房長又要了一籠小籠包:“警視廳能夠翻案的風潮一旦形成……我們都知道地方本部到底有多少問題,如果警視廳接手毫無疑問會得罪整個警檢法體製,警視廳不接手又會得罪全體國民,前有虎穴後有狼窩……右京,你總是這麼任性,不考慮組織也就罷了,你也不為上杉君考慮考慮?”
“這本來就是個冤案!為組織考慮為上杉君考慮,誰來為死者家屬五年九次報案六次申訴考慮?誰來為他們長久的痛苦一家人為了二階堂的事搞得家貧如洗考慮?”杉下右京從來不吃小野田公顯這套。
“哼~不過我們倒也不用關心這個,怎麼處理這件事是渡邊總監要頭疼的事情。”小野田公顯很有默契地中止了這個話題:“如果英二到時候要找我幫忙,再說。”
同一時間,警視廳櫻田門附近,英格蘭維多利亞主題咖啡廳,卡座。
彌漫著咖啡香氣古色古香的大廳內,電視屏幕正在播放新聞,正好就是咲川年的福爾摩斯上杉宗雪的事。
日本社會對這件事的反應還是普遍好評,但不知道是被上杉宗雪口味養刁了,還是對神奈川警察的不滿也影響到了上杉宗雪的形象,有些人對上杉宗雪的表現不夠滿意。
早乾什麼去了?嫌犯都逃了還擱這福爾摩斯呢?
不過隻是反對了自殺的判定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原來上杉鑒證官也有抓不到犯人的時候,嘛~這個案雖然算破了,但總有種意猶未儘的寸止感,比之前的暢快差了好多~
“嗬嗬嗬~真是前有虎穴後有狼窩……宗雪,你看到了吧?”警視總監渡邊英二指著屏幕笑道:“原來咲川年的福爾摩斯也不過如此嘛,還是讓犯人逃了。”
“五年前的積案能辦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了不起了好伐?”上杉宗雪的額頭上冒著黑線端著自己的大吉嶺紅茶,吹著上麵的熱氣:“而且,這次案件的運氣真的很好,家屬在警方拒絕立案的情況下私下調查摸清楚了案情,犯人之一的北野由加理無法適應海外生活回國,而且因為常年受到噩夢困擾也很容易地招了。”
“國民就是這樣,他們覺得既然交了稅,我等警察就應該全須全尾地從頭服務到尾,有案必破,有罪必罰,有犯必抓,隻要是我的事最好能讓警視廳八萬警察全員出動就為了找一頭狗,不是我的事就大罵警察酒囊飯袋浪費資源稅金小偷。”渡邊英二笑道:“殊不知,破案很多時候很講運氣,汗水、運氣、經驗缺一不可,哪有那麼容易?而且預算總是有限,基層警察的數量永遠都無法滿足國民的需要……宗雪,你這個舉動可謂是自居於爐火之上了。”
“接下來可以想見的,全國申請二次鑒定的請求將會像雪片一樣送到特命係,對你來說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你接了,得罪同僚得罪其他部門得罪地檢法院,而且你能每個積案都破麼?就算破了,很多積案都是三四十年前的了,破了又能怎樣?國民還是不滿意。”
“如果你不接,那就是得罪全體國民,國民會覺得自己的稅金沒有花到地方,巴彆塔一倒,你很容易就會從萬眾矚目萬眾期待變得萬人唾罵。”
“現在你知道,想做點事何其難也?”渡邊英二說到這裡也有點意興闌珊。
渡邊英二之前讓上杉宗雪考慮積案,那是打算秘密進行能破最好不能破也無所謂,而不是這種公開事態。
“那你還讓我接這個案子?”上杉宗雪聽了之後覺得有點道理,沒辦法,人類的劣根性在此,人類喜歡豎起神像頂禮膜拜,然後再看神像倒掉上去狠狠地踩。
裝逼是人類的剛需,而跟風吹和跟風黑是其中最廉價最不需要成本的一種。
“因為我也是個警察!”渡邊英二閉著眼睛點頭,隨即睜開沉穩的威嚴雙目:“維持秩序、伸張正義,保護國民的生命財產身體安全是我警察的天職!我當了三十年警察,沒有一天忘記過我的職責……我雖然已經十幾年沒有親自辦案了,但是這個案子一眼看就有問題,如果此時還裝聾作啞,那就不配當一個警察!”
“義父大人你這一年1500萬日元薪水還不算白拿。”上杉宗雪皺眉,進入組織許久,他也感覺到了很多問題,國民利益組織利益個人利益並不總是一致,秩序和正義也並不總是重合,幸好自己這位義父還算沒有完全把自己當官僚政客,還記得自己是個警察。
“好了,你也不用拍我馬屁,我不該拿的不拿,該收的也從來不少收。”渡邊英二笑罵道:“你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接下來的麻煩吧!”
“這樣吧,我之前不是正好從東京醫科齒科大離職了麼?”上杉宗雪點頭:“沒有在醫院掛職,我自然失去了二次鑒定的資格,所以對外宣稱我已經失去了二次鑒定的資質,等到明年我正式入職東大,這陣翻案風波應該也過去了。”
“嗯……對了,宗雪,你的累積調休積累了多久了?”渡邊英二對上杉宗雪從醫科齒科大離職的事有所耳聞,他當然不喜歡上杉宗雪的決定,但考慮到上杉宗雪已經是自己親兒子(婿養子)他也找好了東大作為退路,也就沒有說什麼。
“差不多累計28天了。”上杉宗雪吐槽道:“可以六周連休直連新年假期了。”
“連休六周也太長了……這樣吧,我批你們特命係10天休假,一周出去玩一玩散散心,一周和美波辦好訂婚的事。”渡邊英二點頭:“你也正好避避風頭,婚喪壽這些是大事,大家能理解的。”
“休息兩周我沒意見,不過櫻田門裡麵怎麼辦?”上杉宗雪笑道:“沒了我,搜查一課豈不是亂套了。”
“沒關係,有時候你大可以任性一點。”渡邊英二不以為意,他隨意地用叉子翻卷著桌上早晨全餐中的厚蛋燒:“我們東亞的體製就是欺負老實人老黃牛聽話的乖乖仔,你桀驁不馴一點,甚至是好事,王牌主力沒點脾氣怎麼行?”
“甚至,你也不一定要隻考慮警視廳,地檢和保險那邊也可以多聯絡聯絡幫幫忙。”渡邊英二意味深長地說道:“隻有讓廳裡和小野田他們感覺到不能完全拿捏你,你和美波的特命係才能得到更多經費和資源傾斜,未來升級特命課也更有把握。”
這就是統戰價值……上杉宗雪無奈地點頭,前世他就太懂了。
“甚至,義父未來的路也要指望你……我可不滿足於每年1500萬,我想拿每年2000萬,2500萬……”
一頓早餐吃完,當天,警視廳突然對外發布了一個重要消息。
由於在神奈川案中連夜搜查加上幾個月來的加班亞健康體調不良以及處理私人事務,特命係鑒證官上杉宗雪主動申請休息兩周,經由刑事部和警視總監本人批準,特命係暫時進入休業狀態!
而得知到這個消息的美波大小姐歡呼不已:“好耶!”
“宗雪,池田,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箱根泡溫泉吧!”美波大小姐拿到假條後興奮地臉蛋紅撲撲地拿出了蓄謀已久的想法。
“箱根兩泊三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