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上杉小老弟,我們幾個人的錢請不了你吃懷石料理、和風定食或者什麼高檔的米其林餐廳,隻能請你吃這種大阪燒。”
幾份踏踏實實的大阪燒下肚,幾個人吃得都有點飽了,上杉宗雪三下五除二地將牛肉炒烏冬塞進嘴裡,田中老登這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家畢竟都是公務員,沒有多少錢,上次敘敘苑是上了你小子的當了,以後我再也不說了。”
“這個沒事,你們是不是以為本家天天吃和食,去米其林和料亭吃飯?想多了。”上杉宗雪搖頭:“平時在家裡吃的也是正常的夥食,我一個人還很喜歡吃吉野家食其家鬆屋薩莉亞呢,說起來,我還以為你們所謂的聚餐會是在一個居酒屋,每個人點個什麼1000元烤串拚盤紮啤酒套餐,然後喝到晚上八九點。”
日本上班族下班之後尤其喜歡去居酒屋消費,但是絕大多數上班族都難言肥胖,就是因為他們所謂的居酒屋消費真的就是一大杯紮啤+串烤燒鳥串吃一兩個小時,全程都在說話吹逼,可能喝下去的酒還沒有口水消耗得多,這樣怎麼可能胖呢?
“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可以請你去,沒問題的。”須藤屁股笑道:“還更便宜。”
說完,課長朝著吧台喊道:“多謝款待!”
吧台那邊立即會議,頭戴著頭巾的老板娘雙手捧著賬單過來,須藤課長從身上掏出了一張萬元鈔票,老板娘千恩萬謝地找了一把零錢。
四個人也就吃了八千多日元,還不到一萬。
正打算起身離開,居酒屋內的電視上又放起了那天田中老登和上杉宗雪見的廣告,上杉宗雪的女神學姐白川麻衣正在參加一個化妝品活動。
入目便是一抹動人的純白,白川麻衣燦爛的笑容好似飛雪中盛開的梅花般聖潔,她嫩白的肌膚上沒有任何一絲瑕疵,也沒有任何一點點不自然的慘白色,而是如嬰兒般瓷娃娃一樣羊脂白玉般的淨白色,一襲最簡單的天啦色連衣裙大部分都無比貼切地迎合著少女花枝招展的身體,青澀而成熟的玲瓏玉體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此刻被放進了電視屏幕的展示台上供人觀賞,她手上拿著的化妝品光芒完全被她本人掩蓋,大家能記住的唯有她的無瑕容貌。
學姐驕傲地展現著無與倫比的美,一頭黑色長正直發像華麗的綢緞一樣柔順地傾瀉在肩頭,光滑的發絲如水般反射著柔和的光暈,秀美高挑的嬌軀上,溫潤如玉的肌膚光彩照人,周身每一道曲線都美得驚心動魄,曼妙的身姿像出水芙蓉一般渾然天成,足以令所有愛美之人為之傾倒。
“哦?魂係事務所的超人氣女優白川麻衣啊,又看到了。”田中老登朝上杉宗雪眨了眨眼睛:“我家的女兒是她的超級粉絲哦!”
“我家的孩子也是。”須藤屁股抄起自己的西裝外套。
“我家也是!”【kaka莊】的老板娘笑道:“孩子們整天麻衣樣麻衣樣地叫個沒完!”
“我也是!”“我家也是!”此言一出,店內大部分的上班族們都跟著起哄。
“我本人就是!”桑原麻子興奮地挺直了腰杆,立即表示不裝了,還一定要展示自己不是隨大流而是真的喜歡:“超絕可愛麻衣樣!人間理想麻衣樣!”
上杉宗雪聞言憨笑,他很少笑,不過想起這位學姐是自己的高中校友,上杉宗雪還是忍不住輕哼,算是默認了自己也喜歡。
“不止哦!上杉小老弟和白川麻衣,高中甚至是一個學校的哦!”田中老登立即朝外抖著猛料:“桑原,你這樣子,我看是沒有機會了,也隻有上杉小老弟這種名門之後,才有機會一親芳澤吧?”
“算了吧。”上杉宗雪連連搖頭:“人家是東大藝術與文化學係畢業,而且她這幾年應該沒有任何戀愛的想法。”
日本女優,即女演員的花期特彆短,一般來說正統的女優幾歲開始就要從子役做起,十三四歲就要開始在一些電視劇電影裡麵刷臉,十六七歲過了變聲期就要努力地能主役番劇,因為一旦過了二十歲,就不太適合出演少女角色了。
而此時,如果女優還沒有紅起來,那麼最多最多到二十四歲就必須趕緊考慮婚嫁問題了,否則就會很難嫁,雖說現代社會不一定非要嫁人才能實現價值,但一個女優,又沒有紅又沒有嫁,賴在演藝圈這是想乾嘛?
紅起來職業壽命會長些,不過最多最多在三十二歲之前也必須完成轉型,因為一旦過了這個年齡想要繼續擔任主役就隻能出演一些媽媽劇角色、職場劇角色,戲路會變得很狹窄,傳統的戀愛劇青春劇漫改劇這些都會和她絕緣,因為社會不接受!
這點男演員不同,男演員到四十來歲隻要不結婚都還能為社會接受。
小日子的社會就是這麼苛刻。
這段寶貴的花期一定要堅決和戀愛劃清界限。
麻衣學姐大上杉宗雪一歲半,今年二十三歲,正處於女演員最好的花期,這個時候她不太可能會想談戀愛,就算她想,事務所也絕對不會答應的,花期就這麼短,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一頭當紅炸子雞,怎麼可能不趕緊賺錢。
已經出過好幾次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女演員剛紅就找了男友,結果商業價值和戲路血崩,事務所欲哭無淚的事。
“說起來,上杉小老弟,你們這樣的華族世家,喜歡的是哪種女性呢?”須藤課長感興趣地問道。
“一無所有的女人。”幾個人走到外麵的街道上,細雨還在下,雨幕和路燈光芒交錯的朦朧中,上杉宗雪感慨地回答道:“沒有自己的夢想,沒有自己的藍圖,將丈夫的生命視作自己的生命,能打理好家庭,全力支持丈夫夢想和事業的女人。”
東大畢業的女性在正常人眼中或許是遙不可攀的女神,但實際上政門財閥和上杉宗雪這種華族出身的書香世家一看到這類東大高知女性就會趕緊搖頭敬而遠之,社會上認為的所謂強強聯合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那麼低嫁呢?
舉個例子,名柯裡的妃英理簡直就是高知女性的究極噩夢,在犧牲了自己的學業和事業低嫁了之後不僅沒有收獲幸福,毛利小五郎反而是個酗酒、好賭、好色、貪財的下頭男,雖說偶爾會在清醒的時候展現出關愛家人正義感強烈的一麵,但偶爾的清醒對漫長的婚姻來說毫無意義,最終還是分居收場。
“難怪,現在很多東大女性對外都寧願說自己是東京女子大的。”須藤屁股得意地搖頭晃腦:“所以說,田中,沒有必要讓女孩讀太好的大學,有什麼用?你一年到手才550萬,讀四年大學的費用至少要你三年不吃不喝,讀出來還不好嫁人,是吧?嗝~”
“有道理~”“說的是呢~”田中老登和桑原麻子連連點頭,一臉“不愧是課長,看得就是透”。
上杉宗雪斜了這三個臭皮匠一眼,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麼,都是成年人了,誰也彆想說服誰,人生的意義又不是隻有婚姻兒女。
臨走前,須藤課長將一個裝著五萬日元的信封塞進了上杉宗雪的手中:“以後,也麻煩你了,上杉小老弟!”
“以後和屍體有關的事情,儘管交給我吧!”上杉宗雪接過了信封,微微點頭,愛染明王法相佛光普照,即使是在雨幕中雨傘下,都掩蓋不了他身上強烈的自信。
警署刑事三人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對啊,這個小登真的很厲害!
有了他,我們警署有救了!
————我是我們警署有救了的分割線————
幾周後,六月份,東京都的夏天來臨。
老樣子,又有一起需要驗屍開具死亡證明的案件,田中老登親自開車把上杉宗雪從東京醫科齒科大學附屬醫院接來。
連續好多次了,雙方都輕車熟路,彼此之間連話都不用說,見人,上車,走人,一氣嗬成。
大塚警署坐落在文京區靠東地帶的一座五層樓建築中,作為東京都相對中心的警署,此處的配置還是相對較好的,整個警署在編人員齊整,全警署職員230人,其中刑事課25人,透明的窗戶下人來人往,大大的警視廳大塚警察署旁邊,金色的櫻花圖案在晚春的太陽下反射著明光的光輝,內裡的警察一個個製服光鮮,警章和皮鞋擦得油光鋥亮,腰挺得筆直,昂揚富有朝氣。
男警察們製服整齊身姿挺拔,便服者西裝革履一絲不苟,女警們也身著深藍色的警服筒裙頭戴警帽,標準的肉色絲襪配漆皮粗跟鞋,不過這些清一色都是內勤女警或是交通課女警。
上杉宗雪下車的那一秒立即吸引了周圍所有的視線,空氣仿佛都因為他的出現變得涼爽許多,隻見這個年輕的實習醫生抖了抖身上合體的西裝,把皺褶抹平,大步邁入警署之後,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睹。
隻有田中老登不好意思地一路小跑,一邊朝著眾人打招呼,一邊趕緊帶路:“這裡,這裡,上杉小老弟,這裡才是刑事課,那裡是交通課!”
兩人來到三樓的刑事課,推開大門,內裡一片寂靜,一個人都不在,除了之前說過的亂糟糟的環境和堆疊如山的文件,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兩條鐵鏈,分彆掛著“強行犯搜查一係”“強行犯搜查二係”的塑料牌子,牆上則裝裱著一行字。
“搜查立刻,迅速,準確,思之慎之。”
“人呢?”上杉宗雪看向老登。
“在開例會,稍等。”田中老登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外麵的桑原巡查部長和巡查警銜的高阪小姐就立即進來了:“田中係長。”
“出發!”
四個人一起坐上警車,開車的輪到了桑原麻子,田中老登將資料遞給了上杉宗雪。
“死者,黑澤陽子,65歲,獨居女性,被發現在家中浴缸內溺死,家中房門反鎖,無闖入盜竊痕跡,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家中也沒有打鬥和其他跡象。”
上杉宗雪點頭:“所以說,是因為洗澡的時候不慎將自己溺死的麼?”
“是的,但是……”田中老登說了兩句,麵露疑惑之色:“死者所居住的房屋所有門窗全部鎖死,也就是說,一個獨居老人居然會死在……”
“密室?”上杉宗雪皺了皺眉頭:“可能是本人缺乏安全感?畢竟是獨居老人嘛。”
“是,所以需要小老弟來看看,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田中老登連連點頭:“麻煩你了。”
原來如此。
上杉宗雪看了一眼坐在前座的女警高阪小姐,明白為什麼這次要她來。
搜查、抓捕過程中如果涉及到女嫌疑人的住所或是屍體,那麼最好有一位女警來處理,以避免出現多餘的麻煩。
二十分鐘後,地方到了。
死者居住的地方是一所普通的二層公寓,但是此處已經年久老化住戶稀少,現場拉滿了黃線,老樣子,交番的警察們維持著秩序。
進入現場,果然和田中警部補描述得一樣,裡麵是典型的獨居老年人陳設,內裡被清掃得非常整齊,所有門窗都緊鎖著,浴室內,長約一米五,寬約八十公分的老式木頭浴池旁,一位老年女性的屍體已經被打撈了出來。
上杉宗雪二話不說上去驗屍,田中老登們則開始對現場進行勘察。
檢查著遺體,上杉宗雪沒有急於通靈,先開始了自己的法醫學判斷。
屍體沒有腐爛,現在是六月份,也就是說屍體死去的時間應該不是很長。
嗯,推定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天。
上杉宗雪檢查屍體的手掌和腳掌,上麵果然發現了漂母皮,再打開嘴巴,裡麵發現了細小的白色泡沫液體。
毫無疑問,是溺死,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淩晨之間。
上杉宗雪冷靜地以自己的專業知識判斷著。
“怎麼樣?上杉小老弟?”田中老登也檢查了一圈回來了:“情況如何,死亡推定時間是什麼時候?”
“是溺死沒錯,死亡推定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上杉宗雪點頭。
“哎?真的麼?”誰知道田中老登麵露驚訝之色:“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和我們調查的不一樣啊。”田中老登拉著上杉宗雪來到門口:“你看這個。”
公寓的房間門口上掛著訂奶箱,裡麵放著三瓶牛奶。
“牛奶一天一送,就算是滿打滿算,黑澤陽子女士也應該至少兩天沒有出過門了。”田中老登摸著下巴:“這是怎麼回事呢?”
嗯?
上杉宗雪也皺起眉頭,他立即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忽略了什麼。
返回浴室內,上杉宗雪喚醒了青輝石之力。
沒過一會兒,上杉宗雪臉色嚴肅地從裡麵出來了,他知道為什麼了。
“這不是一起自殺!田中警部補。”
“這是一起他殺事件!”年輕的法醫麵沉如水:“凶手,把我們都騙了!”
“黑澤女士是在浴池中溺死的,但她泡的不是熱水。”
“是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