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大理寺外。沈少禹和元君瑤前後下了馬車。
門口的守衛不認識兩人，所以兩人隻能先在門口等待。
雖然現在很晚了，但是宋清秋還在衙門內。
不一會兩人便被請了進去。
宋清秋坐在書房內，桌上便放著卷宗還有供詞。
李全和趙忠貴供認不諱，那些小混混也抵擋不住大理寺的刑罰，全部都交代了。
屋外傳來腳步聲時，宋清秋便抬起頭望向了門外。
看見沈少禹時，他便立即站了起來，抬手道：“兩位，請坐。”
沈少禹和元君瑤落座後，宋清秋親自替兩人倒茶。
“沈少爺安好便好。”
他的語氣中滿是欣慰，可見也是不想沈少禹出事的。
沈少禹勾唇笑道：“多謝宋大人掛心。”
他和宋清秋自是沒什麼交情，甚至話都沒說兩句，但確實是一見如故。
“李全和趙忠貴已經供認不諱，供詞已經簽字畫押，證據齊全，楊氏必死。”
元君瑤歎息道：“隻是可惜了沈少棠，也不知她能不能醒過來。”
宋清秋聞言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不過並未接話。
“沈少爺能否敘述一下事發過程，我好完善卷宗。”
沈少禹點了點頭，簡單講了一遍。
他隻說提前預知了危險，在那兩人點火前便逃離了靈堂。
宋清秋將那幾人的證詞一對，再加上沈少禹說的，基本是吻合的。
隻是有一點，宋清秋詢問道：“丞相大人真的葬身火海了嗎？除了老夫人，我並未在現場查找第二具屍骨。”
沈少禹麵不改色的說道：“起火時，我就在不遠處的樹上看著，我也沒想到他會衝進火海，以當時的火勢，神仙難救。”
聽到神仙兩字時，元君瑤的嘴角不由得彎了彎，沒忍住笑了。
那她豈不是神仙了？
誰知就這麼一笑，還被宋清秋給抓住了。
宋清秋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似乎在問你笑什麼？
元君瑤也沒想到就這麼一笑還會被抓包啊。
她笑什麼？這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但是沈文裕沒死啊，被她給救出來，隻是這件事情不能說。
元君瑤緩緩垂下頭，小聲說道：“你們繼續，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到一件很好好笑的事情。”
雖然她解釋很牽強，但宋清秋也沒過多糾結。
沈少禹說道：“宋大人斷案無數，見識極廣，應該是知道的，以當時的情況，壓根無法將人救出來。”
宋清秋心中當然有數。
當時衝進去就是死，靈堂內黑煙應該是熏的人眼睛都睜不開，進去就得暈。
可宋清秋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一點骨灰都沒留下。
這實在是不符合常理，本案基本已經明了，這是唯一的疑點，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沈少禹和元君瑤沉默不語。
宋清秋見問不出什麼，便也不再問了。
但是他就是堅信，既然現場找不到屍骨，那丞相的死因便還存疑。
沈少禹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宋大人，我想探監，不知可方便？”
宋清秋已經走到了案桌後，直接便答應了。
“可以，我讓人給你們安排。”
沈少禹和元君瑤走出書房後便有人給他們帶路。
大理寺的牢房分上中下三種。
上等牢房一般關的皇親國戚，中等牢房關的是官宦世家的人，下等牢房是窮凶極惡，被廢除的人。
其實看的還是人情世故，楊姣月便被關在下等牢。
下等牢房的環境那肯定是很不好的。
蛇蟲鼠蟻肆虐，地麵陰暗潮濕，處於地下室。
元君瑤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空氣中散發著彌漫腐臭的氣息，光線十分昏暗，腳底黏膩惡心。
前頭領路的獄卒手裡拿著火把，兩旁牢房裡，有的是空著的，有的關著人。
牢房其實和電視裡拍的一點都不一樣。
一個牢房很小很小，很矮，站立都困難 ，犯人隻能蜷縮在裡麵。
隨處可見的老鼠，而且這裡的老鼠一點都怕人，就那麼遠遠的看著你，發出唧唧唧的聲音。
隨時都有蟑螂和各種不知名的蟲子爬到你的腳邊。
有時候走的快了，便會一腳踩死，直接爆汁。
這要是換做尋常女子早就嚇的尖叫出聲了。
但元君瑤從頭到尾都很淡定，可見是對此無感。
這牢房也不是隻有老鼠的叫聲，還有隱約的哭聲、求饒聲、喊冤聲、甚至還有笑聲。
“嘿嘿，嘿嘿嘿，放我出去好不好。”
路過一個牢房前時，裡麵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看著他們，精神貌似不太正常。
“我是冤枉的，我冤枉啊，放我出去。”
再往裡走，他們便聽見了沈少柔的聲音。
沈少柔的聲音沙啞，看來是叫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她的聲音帶著無限驚恐。
“儘頭那間牢房就是了。”
獄卒沒有上前去，將路帶到後便轉身走了，也沒限製探視的時間。
儘頭那間牢房是最大的。
楊姣月和沈少哲、沈少柔便關在其中，他們貼身伺候的則關在對麵牢房。
楊姣月不哭不鬨的靠坐在牆角，隻是眼神莫名空洞，整個人黯淡的好像是失去了生機。
沈少哲坐在她的身邊亦是如此。
隻有沈少柔跪坐在牢房欄杆前，時不時抽泣出聲。
“放我出去啊，為什麼要抓我，我不要陪葬。”
對麵牢房裡，一眾丫鬟婆子個個麵如土色，時不時會傳來哭聲。
沈少柔剛才聽見了獄卒的說話聲，她激動的說道：“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
元君瑤頓住腳步沒有上前，隻有沈少禹一人走了過去。
沈少柔遠遠就看見有人過來，當沈少禹走到她麵前時，她頓時嚇的慘叫了一聲。
“啊——鬼啊，有鬼，啊啊啊——”
尖銳的聲音在牢房裡回蕩，引的四周的牢房一陣陣騷動。
有謾罵聲，有好奇的，有害怕跟著一起叫的，還有大笑的。
這地方關著的人反正都不正常。
沈少禹就靜靜的站著，視線直直落在了楊姣月身上。
沈少哲看見他時，心也狠狠顫抖。
沈少禹不是死在了火海裡嗎？
眼下這環境，再加上昏沉的大腦，再出現一個本該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