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站在旁邊,仰頭滿眼欽佩地盯著江秋白!
要不說人家就能十六歲中舉呐!說的那些話……就跟自己要過飯似的,那叫一個聲情並茂!
不愧是能當縣令老爺的人,他且得學呐!
江秋白仍舊站在小桌子上滔滔不絕,慷慨激昂的聲音和日入鬥金的話語聽得下麵百姓熱血沸騰。
日入鬥金!他們做夢都不敢這麼想啊!
看著下麵百姓激動的眼神,江秋白豪氣縱生。
難怪公司老板一講話就說個沒完,原來教育彆人還能這麼爽啊?
“本幫主希望大家入城之後要更加緊密地團結在一起,鑽研業務、努力要飯,為全麵提高大家的業務水平,本幫特意組建了由業務精英組成的……”
“咱們就算當乞丐,也要當乞丐中的王者、當乞丐中的精英!每天清早起來,端起飯碗的時候要先給自己定個目標……”
“丐幫就是縣衙為你們搭建的平台,一個讓你們實現自我價值的平台……”
半個時辰後,被屋簷遮蓋出一團陰涼的小桌子上,江秋白還在口水狂噴!
下麵的百姓個個汗如雨下,周圍散發的汗腥腳臭味不時竄進鼻子,被熏得直翻白眼。
沈丘眼神裡的欽佩已經全部化作了絕望。
老爺已經也沒這麼能說啊,怕不是最近承受的心理壓力太大,得了失心瘋了?
“怕吃苦吃苦一輩子,不怕吃苦吃苦半輩子……大家的家就在南溪縣,南溪縣明天的輝煌還要靠大家共同鑄就!最後,就讓我們共同祈願大家日入鬥金,南溪縣的未來更加美好!”
又滔滔不絕的講了兩刻鐘,江秋白朝下麵招了招手,意猶未儘地結束了講話。
看著下麵大汗淋漓,被熏到直翻白眼的百姓們,心裡暗爽不已。
陳寧清早就把縣裡的情況告訴他了。
這群狗日的刁民,竟然吃著他討飯得來的糧食偷奸耍滑,不好好乾活就算了,還他媽說他的壞話!
聽到終於結束了,沈丘趕忙上前攙扶著江秋白從小桌子跳到地上,隻是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恐怖……老爺簡直太恐怖了!
明明幾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情,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個多時辰,而且竟然不帶一句重複的。
“咋?嫌我說的多了?”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顫抖,江秋白斜瞥了一眼沈丘。
“沒有沒有,老爺說的特彆好!”
江秋白嗬嗬一笑,朝城門方向一指:“出發!”
人群有氣無力地跟在身後,有不少人都衝著江秋白的背影指指點點。
進城的時候,劉勝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官憑,就直接把人放進城了。
江秋白看他真給自己辦事,臨走的時候就又給塞了一錠銀子。
“老大,又想娘們了?”
一群人的背影都消失了,劉勝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直到手下的兄弟說話,這才反應過來。
摩挲著袖子裡的銀錠,比以前大了不少,估摸著能有個五兩,看來這家夥今時不同往日,真是賺到錢了啊!
劉勝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對方頭上:“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娘們娘們的,人家一個家丁做生意都他奶奶的發財了!”
“啊這?!昨晚明明是你玩的最凶……”
感受到劉勝殺人的目光,守城兵趕忙訕笑了兩聲:“胡說的,我都是胡說的!”
劉勝遠遠眺望著江秋白消失的地方,眼神裡帶著一絲羨慕,再回頭看看自己,隻能天天守著城門口,指著那點死工資養家糊口。
連去酒樓都他娘的不敢多點幾個菜。
真是窩囊!
或許江秋白說的對,打工隻能打一輩子工,要想成為人上人,還是得富貴險中求啊!
和劉勝的懷疑人生不同,江秋白樂嗬嗬地帶著二百人走街串巷,直奔小院而去。
小院門口早就圍滿了人,眼巴巴地看著城門口的方向。
昨天他們就問過妙法了,這批人裡麵就有他們的親人,所以從早上就沒出去要飯,一直站在小院門口等。
甚至還有人端著熱了一遍又一遍的濃粥,就為了自家親人到來的時候,能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白粥。
等了許久之後,終於在巷子的拐角處看到了江秋白的身影,緊接著身後陸續有人走出來。
所有人都忙不迭地奔上前,在人群中找尋著自己的親人。
“狗兒啊,娘可想死你了,餓壞了吧,趕緊吃!”
“小五,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怎麼沒把大孫子一起帶來?”
“……”
小院門前一排親人重逢的溫馨景象,不時還傳出幾聲大口吸溜粥的聲音。
“唉……”
同樣站在門口的王老二重重歎了口氣,抹了把眼角的淚水失落離開。
一群人的溫馨,卻勾起了另一群人心底的痛苦。
要飯大軍裡多的是王老二這樣的人,三年災荒裡家人陸續被餓死,還是死在苦難結束的前夕。
曾經在給大家教乞討辦法的時候,為了調動大家的情緒,他問過王老二孩子死了,唯一的小孫子也死了,以後打算要怎麼辦?
王老二說人間就是地獄,但活著的人終歸要往前走啊!
說起來有點沒出息,可聽完這話之後,江秋白偷偷躲在沒人的地方哭了一場。
“王彪,多買點肉回來,讓大家好好吃上一頓!”
江秋白接著道:“等吃完之後,讓葛老六帶一部分人去城東新買的院子,儘快把他們培訓出來!”
現在的這三個院子裡麵已經搭滿了草棚,根本就容納不下更多的人,而且他成立丐幫就是為了占領澄江府的要飯市場,城東就是他下一個要開拓的市場。
……
“外麵吵什麼呢?要他娘的造反啊?!”
江秋白剛端起粥碗,就聽外麵傳來了吵嚷聲。
緊接著就看到沈丘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不好了老爺,外麵打起來了!”
“這群刁……”江秋白罵罵咧咧地剛站起身子,王彪就旋風一般飛奔了出去。
下一刻,院子裡就傳來兩聲慘叫。
等江秋白走到院子的時候,兩個年輕人已經被吊在了門口的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