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韓書賢先打的是韓春霖,打一下說一個理由,
“不主動承認錯誤該打。”
“沒照顧好妹妹該打。”
“不長腦子該打。”
……打一個說一個理由,就連韓春霖自己聽得都覺得自己該打,莫紫菀也聽是一愣一愣的,當教書先生的肯定是會說教的,但是像這樣一打一個理由的,她還是愣住了,怎麼能說出這麼多的理由來?
打完韓春霖就該打莫紫菀了,“仗著點小聰明就敢亂來,該打。”話落,板子也落了下去。
“把長輩的話當耳邊風,該打。”又一下打了下去。
“置家中關心你的人於不顧,該打。”
……說了五個該打的理由,打了五下。
打完之後,問道:“你們可服?”
一個板子一個理由,這要是還有不服的話,怕是還要再挨上幾下!
“服。我們知錯了。”兩人異口同聲的回道。
“好,今日這事當引以為戒,牢記於心,不可再有下次。”韓書賢又叮囑道。
“是。”兩人再次同聲應道。
“如此我們便開始上課吧!”教育兩人雖是用了些時間,但是今日該學的還是照樣不能少了。
半個時辰的講解後,韓書賢講完了今日所學後,便要送莫紫菀回家歇息,晚上天黑,怕她路上摔著,都會送她到院子。
今晚莫紫菀回家時,是韓書賢親自送回去的,送去時,手上還提著一疊厚厚的宣紙,路上莫紫菀還是擔心韓書賢說出自己偷跑去縣裡的事,又保證道:“叔叔,我以後肯定不會再自作主張了,若有事一定先和爺奶,還有叔叔嬸嬸你們商量。”
韓書賢豈能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道:“你能記住就好。”後又道:“這次不我不會和你爺奶說,希望沒有下次。”
莫紫菀再次得到了韓書賢的肯定,又再次的保證道:“叔叔放心,肯定沒有下次。”
到了莫家院子時,一直注意著院外的莫庭雨和宋南枝立即迎了上來,“書賢來了!”莫庭雨先喊道。
宋南枝也跟在莫庭雨的話聲後喊道:“屋裡坐!”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韓書賢便沒再往前麵走去,道:“莫叔昨晚讓我買的抄書用的紙我已經買回來了,正好順便送菀菀回來就把紙也帶過來。”說著就把手中提著的紙往莫庭雨手裡送去,後又才回道:“今日晚了,改日再來和莫叔,嬸子說話。”
莫庭雨走上前接過了韓書賢手中的宣紙,“也好,白日裡累看了一天,晚上還要教他們兩個小的,明日又要早起去學堂,你也夠累了,也該早些回去歇著,等你休沐的時候再來家耍。”
韓書賢道:“好。”隨後低頭看了一眼身旁乖順的莫紫菀,一眼後又抬頭說道:“菀菀今日犯了些錯,被我罰了,莫叔和嬸子今晚就多開導些她。”後又補充道:“今晚先不要讓她抄書了。”打她的時候,為了讓她長記性,打的時候也是用了些力,怕她著急著抄書,傷著手就不好了。
莫紫菀之所以低著頭是想表現的乖一些,讓韓書賢知道她聽話了,可她卻沒想到打她的叔叔此時正擔心著她的手,讓她今晚暫時不要抄書,眼裡的水霧又不聽話的湧了上來,明明他們是毫無關係的人,可他們一家對自己卻從來都是嗬護著,憐惜著,一點沒拿自己當外人!
一個轉身就抱著韓書賢的腿,這次絕不是撒嬌,“叔叔,我以後不再犯錯了,我今晚也不抄書,等明日叔叔從學堂回來給我講了要如何抄後我再開始抄書。”
韓書賢聽著帶著哭音的莫紫菀,手掌落在莫紫菀頭頂,慈愛且憐惜的說道:“好,叔叔相信你不會再知錯犯錯了,快回去歇著吧!”
隨後又對著莫庭雨,宋南枝道:“莫叔,宋嬸,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累了一天了,也早些歇息。”
韓書賢離開後,宋南枝就拉著莫紫菀進屋,進屋後看著她眼裡還留有淚珠,還以為是韓書賢罰了她後,她還委屈著,道:“你韓叔叔也是為你好,你可不要怪他。”
莫紫菀含淚點頭道:“我知道,叔叔是沒拿我當外人才會用心的教導我,我沒有怪叔叔,我隻是覺得自己不該知錯犯錯。”
莫庭雨把紙放在桌上後也跟著說道:“你還小,犯錯也是正常,以後咱們改了就是,但是你韓叔叔說的話,你可要記在心裡。”
莫紫菀又應道:“嗯,我記在心裡了,以後不會再犯錯了。”
莫庭雨又道:“爺奶也沒讀過書,說不出啥大道理來,可你韓叔叔不一樣,他是教書先生,他啥都懂,你聽她的肯定沒錯。”
宋南枝也幫腔道:“你爺說的對,不隻是你韓叔叔啥都懂,你俞嬸嬸也是識字懂大道理的,反正你聽他們的話肯定不會有錯的。”
莫紫菀聽著爺奶口裡輪番的開導,說是開導自己,其實是在說韓叔叔和俞嬸嬸的好,要讓自己聽他們的話,要讓自己記住他們的好。
是該記住他們的好,除了也奶,這世上再不會有如他們這般對自己好的人了。
兩人輪番開導了一番莫紫菀後,莫庭雨指著桌上的一疊白宣紙道:“你喜歡讀書寫字,咱們就讀書習字,隻是這掙錢的事,不是你一個小娃該做的事,家裡有爺奶,你隻管玩你的,不想玩了就跟和你春霖哥哥一起讀書寫字,不要操心家裡的事。”
莫紫菀也不和他爭執,應道:“我聽爺爺的話,我好好讀書,寫字,好好玩。”
雖然挨了打,但卻是一夜好夢。
第二日,本想早起起來看書的莫紫菀,還是沒能抵抗住現在這具小身體嗜睡的本能,若是沒人來叫,她定是不會自己早早醒來的。
小孩能無所顧忌的放心睡,可大人卻是不能,韓書賢早早的就起床,洗漱完,簡單的吃過早膳後便往縣城學堂走去,一進到學堂便開始了新一天的授課,直到午時才停下來歇息歇息。
若是平日,韓書賢肯定會小憩一會,可今日他卻是沒有時間歇息。午食後直接出了書院大門,後便彎彎繞繞的走了好一陣,直到走到一個偏僻的酒鋪前,買了兩罐酒後就往‘墨韻書店’走去。
書店內,昨日的青衫男子仍在裡麵,不過今日卻是一身藍色長袍,看著韓書賢到了,起身相迎道:“沒想到韓兄家竟藏著一個如此厲害的小丫頭。”
韓書賢把轉了一大圈才買來的兩罐酒遞上前去,“可巧今日這酒還剩了兩罐。”他手中提著的酒名曰:清露。酒香味醇,是難得的佳釀!
既是佳釀,釀造上肯定是花費了一番心思,不但花費心思釀造,且這清露釀出後還要在地下窖藏幾年才拿出來賣,出酒很慢也就導致了供不應求,他今日能買到這兩罐酒,也純屬難得。
男子接過酒後說道:“你是該好好謝謝我,不然你家兩個寶貝指不定就被人給拐走了。”
韓書賢手中的酒被接過去後,就兩手一合,對著男子抱拳謝道:“多謝文華兄,改日我再帶他們親自上門拜謝文華兄。”
男子姓謝,名文華,見韓書賢如此鄭重的對自己拜謝,忙伸手扶起他來,“你我何須這般客氣,不過昨日你回去沒少打他們吧?”
韓書賢實話道:“不懲戒,以後怕是會飛上天。”
謝文華咧嘴道:“你家小子倒還憨厚些,那小姑娘可是主意大,有主見的很。”想著他們關係如此親近,隨後又道:“你可彆攔著她,讓她不給我抄書啊!”韓家自然不缺銀子花,那小姑娘和他如此親近,給點銀子出去幫幫忙也無可厚非。
韓書賢道:“那倒不至於,我昨日來你這不是又買了些紙,就是拿回去給她抄書用的。”他雖不缺銀子花,但無緣無故的給銀子出去,他們不會接不說,反倒還傷了兩家的感情,自己隻需要在他們找上自己時幫上一把便可,或是平日裡一些吃食給菀菀留上一些,每年送上幾套衣裳,亦或是像昨日來這書店買紙時,自己再多貼些錢買上一些更好的紙給菀菀,而他們也會時不時給自己送一些瓜果蔬菜,山裡采回來蘑菇,有時也會送來一隻野雞野兔,自己送給他們的既不會讓他們難堪,也不會增加他們的心理負擔,也能讓他們回一些禮。
“既是替我抄書,怎會少了她的紙!韓兄放心,以後小姑娘抄書的紙定不會缺了的。”
兩人說話間謝文華便叫了夥計過來守著書店,自己則提著酒和韓書賢到了後院。
坐下來的兩人自然是慢慢閒聊著,韓書賢自然也把莫家的一些情況透露了一些,說完後又說道:“菀菀這孩子,聰明是一回事,最主要還是她很有心,小小年紀便懂得照顧人,關心人。”
謝文華聽完韓書賢的話後,也是一歎,“多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倒是一點不假。”說完一頓後又接著道:“隻是這當家的年紀太小了些。”在韓書賢說起莫家前,他心裡的猜想其實還是偏向於莫家是一個落魄的書香世家。可現在才知,他們不但不是什麼世家,反而比一般的農戶家庭生活的還窮困。
韓書賢道:“誰都想家裡的娃越聰慧越好,可想菀菀這般的,越是聰慧,越是傷身,不說她現在就想著要照顧家裡老人,就是在這之前也從未讓自己放肆過。”
謝文華道:“這一點,你怕是最能體會,所以才會這般憐惜她。”
韓書賢道:“是,也不是。”後反問道:“難道你不覺得她很乖巧?乖巧的讓人心生喜愛!”
“這倒是。”若不是因為喜愛,他也不會順便給她講了大學的意思,也不會拿書給她抄寫,更不會派人送她回村。
韓書賢在謝文華答後又道:“她現在才開始抄書,年紀又小,你可不要給她抄一些深奧,又趕著急要的書。”
謝文華這算是聽明白了,這哪是來謝自己的,明明就是來提要求的!可他是不是弄反了,要提要求也該是給錢的人來提才是,向來隻有他這個掌櫃的給抄書的人提要求,可現在卻要反著來,且,且,且,自己還不能反駁什麼……
算了,不與他計較,道:“雖說我開這書店也是為了生計,但還不至於為難一個三四歲小娃!”
說是為了生計,但究竟是不是為了生計,隻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