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無名離開左大都尉宅院的時候,他的名聲已經再度響徹了京城。
畢竟鐵勒部落靠著魏王的關係,在京城還是有著不少的人脈。
最起碼底層是有的。
所以此時阿蘭多一句話,他的這首《滿江紅•老子當年》已經傳遍了小半個京城。
無數讀書人在酒館、菜館、天橋下聽到之後,都趕緊謄抄起來,捧著閱讀。
視作經典。
不過最感興趣的人群,卻不是這群讀書人。
而是墨家遊俠和兵家武夫,這首詞,可謂是寫到了他們的心底下。
不少人都想到了自己的當年。
那叫一個瀟灑。
那叫一個肆意飛揚。
那叫一個青春。
“夕陽下奔跑的身影,是我逝去的青春。”
酒館中,無數遊俠心生感慨,交頭接耳,喜不自勝。
隻感覺聽到這首詞的時候,就有一股被撓到了癢癢處的感覺。
“不愧是沈憔悴,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是橫霸文壇的存在。”
王仲舒正在和方道元一行人喝酒,聽到說書人口中的詩詞,不由得隨之唱和。
“老子當年,飽經慣、花期酒約。”
“行樂處,輕裘緩帶,繡鞍金絡。”
“明月樓台簫鼓夜,梨花院落秋千索……”
方道元雖然注重水利之術,但同樣也對墨家遊俠之風頗為了解。
年輕時。
也曾仗劍西遊,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此時不由得心生感慨。
仿佛再回當年。
無數太學生都拍著桌子,輕輕地附和著王仲舒和說書人。
酒館之中,一片歡騰。
而且這股氛圍還在不斷向外傳染,不多時,整個酒館都整齊劃一。
“嗟往事,空蕭索。”
“懷新恨,又飄泊。”
“但年來何待,許多幽獨。”
“海水連天凝望遠,山風吹雨征衫薄……”
簡而言之,在阿蘭多有意的推廣之下,沈無名已經成為了京城的頂流。
出身禮部的張主事,曾經一句“七八點雨逢寒食,廿二番風到紅杏”風靡洛陽。
被人稱為紅杏主事。
此時也在酒館中喝茶,聽到旁邊的唱和,不由自主凝神靜聽。
隻覺胸中抑鬱之氣一掃而空,瞬間回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時候。
也跟著唱了起來。
“向此際、羸馬獨駸駸,情懷惡。”
一詞唱罷,張主事隻覺餘音繞梁,久久不能平複。
好半天,他才看向一旁的說書人,“這是誰寫的呀?實在是太深刻了,太瀟灑了。”
說書人嘿嘿一笑。
“當然是咱們的定州解元沈無名沈憔悴啊,沈憔悴出品,必是精品。”
“是他?”
張主事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當年在魏郡貢院閱卷的場麵。
一首兵車行。
一首憔悴詞。
讓當時整個定州閱卷官都驚為天人,沒想到再度出品,又是如此極品。
“好,好啊。”
張主事撫掌而笑,有尊敬,有崇拜,有欣慰之色。
從今往後,京城不認識沈無名的人有很多,但沒聽說過他的人沒有幾個。
哪怕是市井坊間,他都已經成為了膾炙人口的人物。
“一切都是阿蘭多。”
沈無名回到家,摟著曹茱萸,一臉的無語之色,“我還想算計他來著。”
“這會兒倒是好,搞得全京城都知道我跟他是好兄弟了,這怎麼整?”
沈無名很無語。
身為儒家讀書人,天不怕地不怕。
哪怕就是看到皇帝,隻要有道理,都敢上去懟一番。
可唯獨禮義廉恥這些東西,萬萬是不能拋卻的。
如果對著自家兄弟出手,那可就成了不義之人,以後爬不走的。
他可不想背一生罵名。
曹茱萸跨坐在他的腿上,麵對麵,修長而不失肉感大長腿盤在他的腰間。
若非兩人都還是衣著整齊,這妥妥的就是老樹盤根……
可即便如此,那溫暖又富有彈性的身子擠壓著沈無名,還是讓他心猿意馬。
甚至隱隱有些悸動。
曹茱萸如今雖然還未經人事,但兩人也是有過唇舌之交的關係。
自然知道是什麼?
俏臉有些微紅,不過她裝作一副未曾在意的模樣,說著阿蘭多的事情。
“如你所言,這阿蘭多倒是個耿直人,後麵給他些補償便是了。”
曹茱萸斟酌片刻,“大不了在薛延彌帶兵離開之後,給他通風報信。”
“最起碼保全他一條性命,到時候就罷了……更何況,你又未必要親自出手。”
“到時你隻需要在暗中操作,真相大白,眾人也未必知道是你在幕後啊。”
沈無名點了點頭,不過還是覺得心中略有些愧疚。
不說儒家讀書人的三綱五常之類的,最起碼,他是受過義務教育的。
惹他的是魏王,如今把薛延彌和阿蘭多卷入其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這就是素質教育吧。
“無名。”
曹茱萸似乎已經洞察了他的心思,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無名,你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但,你經曆的事情仍然不夠多。”
“所以到現在,你依舊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善良的人。”
“可未來你要成為我們家的頂梁柱,你要為楚妹妹和我扛起風雨。”
“而且你定然會入主朝堂,成為一為為民請命的官員,一位造福百姓的大臣。”
“還是如此純粹的心思,恐怕會被那些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你明白嗎?”
“該狠的時候,你必須要狠,該惡的時候,你必須要惡。”
“隻有這樣,你才能夠在一群虎狼之中保全自身,甚至將他們鎮壓。”
沈無名雙手摟著曹茱萸纖細的腰肢,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摟著。
他將下巴擱在曹茱萸的肩膀上,心裡很複雜,一時間感覺無法接受……
穿越之前,他雖然是孤兒。
可無論是院長爺爺,又或者其他的義工叔叔和義工阿姨,都對他極好。
都是那種很善良很純粹的人。
穿越之後,也一直在壽亭侯府的庇護之下,並沒有太多的危機可言。
也就馬寶山吧……都被他輕而易舉的乾掉了。
可如今,似乎要自己主動出手,將一些無辜之人卷入其中。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