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廣武將軍楚平山怎麼樣?”
女帝思索了片刻,突然開口道:“楚平山武將出身,之前戰績還可以。”
“而且還參與了之前的變法,提出了多條治國之策,頗為亮眼。”
“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之人,隻是沒有擔任文官的經曆,讓他試試吧。”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捉摸不透女帝的心思。
楚平山的成績的確可以,這倒是無可厚非,但重點在於,他是武將啊。
武將怎麼能乾文事呢?
自國朝開辟以來,除了開國時候不少有功之將被安排成了文官。
後續都是文官鉗製武將。
畢竟以文治武,算得上是各國沒有公開的潛規則,防止武將叛亂。
可這般……
女帝算是開了個先河。
右相大人忍不住道:“楚平山雖然有進諫之策,可終究是紙上談兵。”
“讓他以武將轉任文官,恐怕有些不合適吧?”
“而且他的品級,不過是區區四品的雜號將軍,驟然提升到京兆尹……”
“不合適,不合適。”
右相大人一番話有理有據,哪怕女帝也不好反駁,手指輕輕敲打在桌上。
她的眉眼低垂,傾國傾城的麵容上都是一片淡漠,看不出太多神奇。
所有宰相和尚書也沉默不言,在等女帝思索之後表態。
場麵一時落針可聞。
不過沒有太久,女帝就抬起頭來,“右相大人言之有理。”
“這樣吧,那就讓京兆府少尹轉任京兆府尹,楚平山擔任京兆府少尹!”
京兆府少尹論品級,也就是正四品,說起來的話,倒也不算過蒙拔擢。
眾人這才心頭微鬆。
幾位宰相麵麵相覷,最終也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現在的京兆府少尹本來就是他們推薦的接任人選之一。
楚平山摻和進來,實屬無稽之談。
可如今形勢所迫,調遣一位文武雙全的將軍擔任少尹之位,也不過分。
左相大人和右相大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眸子中蘊藏的笑意。
顯而易見。
女帝一開始就沒有提拔楚平山擔任京兆府尹的意思,而是談條件。
先談一個離譜的。
然後大家反對,女帝就說出自己真實的目的,可大家還能反對第二次嗎?
畢竟人家才是皇帝!
楊家才是北漢之主!
就連其他的宰相和尚書,也未必沒有看出女帝的意思,可這是朝堂,是政治。
是妥協的藝術!
……
阿蘭多在京城置辦了一處宅院。
平日裡並不在軍營,也沒有跟薛延彌住在一起。
主要是在西北那苦寒之地,像他這樣的部落頭人日子也不好過。
出去就是黃沙漫天,空氣中都彌漫著風沙。
在外邊跑一趟,回來之後摳出來的鼻屎,都是夾雜著沙粒在其中的。
至於美酒,倒也還行。
至於美人,那就不行了。
雖然人人都說西域美人極為美麗,可鐵勒部落卻不是這樣的。
在西域邊上,嚴格來說是西北,但不是西域。
鐵勒部落的女人,身上始終帶著一股牛羊的腥騷味,還有屎味。
最重要的是,被漫天黃沙淩虐過的皮膚,粗糙,甚至還有不少的繭。
能美到哪去?
就連幫他用手的時候都硌得身疼,實在是不想說了。
所以每一次來到洛陽京城,阿蘭多都要好好享受一下。
不管是中原的美食,又或者是美酒,還是美人,那都是應有儘有。
畢竟他有錢!
夜夜換新娘就算了,在他的住宅裡麵,更是說一句酒池肉林都不為過。
“舒坦!”
阿蘭多泡在大理石打造的池子裡麵,池水都泛著一股淡淡的金黃色。
還有濃鬱的酒香。
他沒有奢靡到真的搞酒池肉林,可池水裡麵,是真的倒了好幾桶美酒。
旁邊的美人身著薄紗,在酒水的浸透下,身軀若隱若現,讓他喉嚨不斷鼓動。
若非今天已經鏖戰多次,甚至有些撐不住,他恐怕早就化身野獸撲過去了。
“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對著他恭敬行禮。
“外麵有一個年輕人地上拜帖,自稱是永安縣子沈無名,想要求見大人。”
阿蘭多目光盯著那些薄紗美人,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隻是淡淡回答。
“不見!”
“是。”
那侍衛說了一聲,轉頭就出去了,來到府外,對沈無名拱了拱手。
“大人說,不見。”
沈無名對此並不奇怪,畢竟他跟魏王之間的關係算是鬨翻了。
而且還放在明麵上。
即便是京城的小老百姓都知道,更不要說和魏王府一係的阿蘭多了。
“那麻煩你再幫我通報一下!”沈無名說話時,掏出一根沉甸甸的金條塞在他手上。
“就說我這裡有些家鄉特產,相信阿蘭多將軍幫我品鑒一下。”
這侍衛麵露為難之色,但沈無名又塞了一根金條過來,他連忙就點點頭。
“我去。”
沈無名站在宅院外,負手而立,並沒有太多的動容,他知道阿蘭多一定會見他。
草原上的人跟中原人不一樣。
簡而言之,中原人還是講一些禮義廉恥的,甚至還講一點長遠利益。
但草原人不管,主打的就是一個短期效益。
這不是歧視,而是因為草原的生存環境實在太惡劣了,根本沒法長期發展。
中原搞生產,做生意,你可以投資之後,等待三年五年後的回報。
可草原上,可能一個白災過後,牲畜死亡,瘟疫遍地,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哪有什麼未來?
而且由於部落的組織形式,哪怕是兄弟之間,父子之間,都是競爭。
所以隻有在短期內能夠轉化為自身實力的好處,才是真的好處。
什麼長遠利益,滾一邊去。
曆史上,無數草原王朝都因為中原給予金銀、珠寶之類的,達成各種合作。
要麼退兵。
要麼借兵。
為什麼?
是因為他們的貪婪,更是因為草原的組織形式,迫使他們必須要收獲短期效益。
而阿蘭多,也一定貪婪。
果不其然。
片刻之後,那侍衛再度走出來,臉上已經掛滿了熱情的笑容。
“沈爵爺,大人請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