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裴子安匆匆來到書房，也不管裴德本正在處理公務，就將他拽了起來。
“爹，大哥哥出事了。”
裴德本也知道自家閨女口中的大哥哥，這是獨屬於沈無名的稱呼。
“怎麼了？”裴德本並未在意，他可是知道沈無名底細的。
當初那塊天策府暗部左都統的牌子，都是他親自交給沈無名的。
“你先不要急，坐下來慢慢說。”
“急啊。”裴子安急切道，“大哥哥被衙門的捕快給抓走了。”
她將事情匆匆說了一遍，裴德本眉頭輕挑，很快就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
裴德本畢竟是洛陽第一神探，他的反應自然也跟裴子安這小丫頭不一樣。
沈無名既沒有亮出身份，更沒有拿出天策府的牌子，毫無疑問，是自願的。
或者說，以身入局！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不要急，我會上書陛下，徹查此案的。”
裴德本安慰著自家閨女。
但裴子安卻眉頭緊皺，“都這麼急了，你為什麼還要上書陛下？”
“咱們直接把他提過來，不行嗎？你一塊牌子，京兆府還敢不放人嗎？”
顯而易見，裴子安也清楚自家老爹的威勢，京兆尹絕對不敢忤逆。
裴德本耐心解釋道，“我既然隻講法律，又怎麼能不講規矩呢？”
“放心好了，你大哥哥絕對不會出事的，我去一趟皇宮，很快就回。”
“好吧。”裴子安見老爹再三保證，這才滿是憂慮地鬆開手。
很快，裴德本就一路來到了尚書省，見到了當朝的尚書左仆射。
三省六部官製下的宰相並非一人兩人，而是群相製。
也算作三省長官。
如今的朝中便有五位宰相，為首兩人分彆是左相和右相。
不過，正規的稱呼是尚書左仆射和尚書右仆射。
也就是尚書省的左右長官。
除此之外，還有中書省的中書令，門下省的兩位侍中，總計五人。
“左相大人。”
裴德本來到正在皺眉的老者麵前，拱了拱手，態度不卑不亢。
老者抬頭，“德本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是剛發生了個事兒。”
裴德本簡單地將沈無名的案子說了下，然後道：“此案關係到兩國邦交！”
“僅僅交給京兆府處理的話，未必妥當，我想把這案子接過來。”
大理寺按規定是處理重大案件和複核案件，一般不會主動攬活。
可裴德本上任以後，一改往日風氣，左相對此也習以為常。
“就這麼個事？”
左相擺了擺手，從旁邊抽出一封空白詔令，“那你自己寫了，我蓋章。”
程序還是要走的。
尤其是裴德本還是法家之人，更是需要遵守國法，包括規章製度。
一切處理完成之後，裴德本才匆匆離開，回到大理寺，叫來手下人。
“再過一刻鐘，安排人去京兆府，就說沈無名的案子，我大理寺接下來了。”
詔書扔給手下，他才走進書房，看著悶悶不樂的閨女，“放心好了。”
“我剛剛去跟宰相要了一封詔書，已經安排人去把你大哥哥接過來。”
“謝謝爹爹。”
裴子安轉憂為喜，乖巧一笑。
裴德本哂笑一聲，搖了搖頭，隨即坐到椅子麵前繼續忙活。
……
左相大人還在繼續看公文，結果一位令史走了進來，“左相大人！”
“這是天師道遞上來的折子，說是很急，要您親自過目。”
左相大人不由得眉頭一皺，天師道的事情，最近的確很煩心啊。
陛下一直想要讓天師道入主朝廷，可如此一來，朝中大餅要被瓜分。
自然許多人不願。
甚至包括左相本身，也不願意江湖之人插手朝廷，心生排斥。
可天師道的實力放在這裡。
對方既然上了折子，他也不敢耽誤，隻好伸手接過來，展開一看。
隨即麵帶疑惑，“沈無名？怎麼又是他？”
畢竟裴德本才離開沒多久，他就是老眼昏花，也不會忘了這個人。
本以為隻是個小事。
卻不料先是大理寺卿裴德本，後是天師道小天師葉傾城。
哪怕單獨拎一個出來，他都得鄭重以待，沒想到兩人同時上書？
而此時，又一個令史走了進來，“宰相大人！”
“這是昌樂王、榮國公、黃國公、齊國公等人聯名上書的折子，說是加急，需要您親自過目。”
左相大人隱隱約約嗅到了一些味道，從他手上搶過來打開一看。
“沈無名……”
與此同時。
外麵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左相臉色微變，不會又是沈無名吧？
不過他抬頭一看，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太學主！”
左相皮笑肉不笑道，“你不待在你的太學和文廟，跑到我這尚書省來乾什麼？”
太學主嗬嗬一笑，“這次過來，是因為一個小孩子的事情。”
“這孩子叫沈無名，是我儒家重點培養的讀書種子，被你的人抓了。”
“我來要人。”
左相哪怕心頭的涵養再好，此時也忍不住臉色一變。
……
相國寺。
普賢菩薩正在打坐，腦海裡麵還盤旋著普照大師跟他說的一個問題。
也就是馬車難題。
如果一邊是三個小孩，一邊是一個小孩，那麼該不該讓馬車轉向呢？
根據普照大師所言，這也是佛子親自問出來的問題。
他身為佛門第七境的菩薩，可此時卻給不出一個答案，思考了許久。
從五台山到相國寺，想了一路，如今在相國寺這幾天，還在不斷思索。
依舊沒有答案。
無論是選擇轉向或者不轉向，都違背了佛家的慈悲之道。
“不過佛子既然問出這個問題，定然是有深意的，絕非無的放矢。”
普賢菩薩認定了沈無名就是佛家未來的希望，天生的活佛。
絕對不會扯犢子。
每一句話都有著深意，沒有領悟出來，絕不是沈無名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
“師兄。”
渡厄大師敲了敲門，普賢菩薩才從入定中回過神來，“師弟，請進。”
“師兄，佛子被抓了。”
渡惡大師語不驚人死不休，張嘴一句話，就讓普賢菩薩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