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拍了拍胸口:
“放心,有我在!誰都傷不到你!”
暮雲宵輕笑,並未將蘇卿的話放在心上。
不知不覺中,馬車終於在一處郊外的莊園前停下。
從進入莊園開始,道路四周就全是各種名貴的花朵。遠遠望去,整座山莊仿佛被天邊的彩霞浸染過一般。朱紅的正門兩側,兩株百年垂絲海棠開得正豔,花瓣如雨紛揚,將青石台階鋪成了一條錦繡地毯。
這一路走在花海之中,各種花香鋪麵而來,讓人不由得想要沉醉其中。
“這還真好看!就是這花香有點衝。”
蘇卿說著還搓了搓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花香有點莫名的熟悉。
清風推著暮雲宵,與蘇卿走進山莊前院。輪椅所過之處,卷起滿地花香,落英繽紛的花徑儘頭,一抹豔紅身影正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來。
那紅衣男子行至暮雲宵三步開外,忽的撩起衣擺單膝跪地,腰間玉佩叮當作響:
“草民曲楠,叩見王爺!”
暮雲宵微微點頭:
“免禮!”
曲楠起身,抬頭看了暮雲宵一眼,再次彎下身子。蘇卿上下打量曲楠,殷紅衣袂微微下垂,露出的手腕襯得他的膚色病態的白皙。
雖是盛年,可是給人一種陰柔之感。
曲楠側身讓出路來,笑道:
"王爺駕臨,真令寒舍生輝。這滿園春色若得王爺一觀,方不算辜負了。裡麵請。"
暮雲宵唇角微揚:
"早聞百花山莊四季芳菲不絕,今日一見,倒是比傳聞更勝三分。曲家主這般盛情,本王自不會辜負。"
兩人客套了一番,便向著山莊內走去。
蘇卿跟在幾人的身後緩步行走。
越是往莊內深處行去,寒意便愈發明顯。一陣山風掠過,原本裹挾著花香的清風,好似也變了味道。
"這地方怎的越走越冷?"
清風推著暮雲宵的輪椅,低聲嘟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風裡夾雜的香氣變得有些怪異,甚至帶著幾分腥臭。
暮雲宵並未作答,隻是眉頭緊鎖,望向曲楠的目光愈發深沉。
曲楠適時回首,含笑解釋道:
"王爺恕罪。這百花山莊與後山的弑神山脈相連,愈往裡走,便愈接近山中氣候。不過此處冬暖夏涼,實乃避暑勝地。更妙的是,莊內水渠與山中溫泉相通,冬日裡既可沐浴溫泉,又能品酒賞雪,彆有一番意趣。"
清風聞言,不由得笑出了聲:
"竟還有這般妙處!可惜如今不是隆冬時節,無緣得見那溫泉映雪的景致。"
一行人又行了一段,最終在一處開闊的庭院前駐足。
隻見整個院落被繁花重重包圍,與山莊前院那些自然生長的花卉相比,此處的布置明顯多了幾分刻意雕琢的痕跡。
正廳前方擺著一張檀木長案,兩側各立著一位盛裝婢女。廳內兩側雖也陳設著不少方桌,卻不見半個賓客身影。
蘇卿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眉頭微蹙——那些嬌豔欲滴的花朵上,分明纏繞著縷縷漆黑的煞氣。這個曲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曲楠忽地止步,朝著主座方向做了個手勢,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
"王爺,請上座。"
暮雲宵目光沉靜地望向他,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
曲楠被這目光震懾,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正欲開口,卻見暮雲宵輕輕抬手示意,清風便推著輪椅向主位行去。
宴席開始,兩隊妙齡少女自花叢間款款而出,在廳中翩翩起舞。侍立在暮雲宵兩側的女子俯身為他斟酒。
暮雲宵從頭到尾都沒有碰一下酒水,倒是蘇卿,對桌上的食物來者不拒。
“你剛才在馬車上吃了那麼多,不撐麼?”
暮雲宵看著蘇卿吃東西的樣子無奈搖頭。蘇卿無所謂地擺擺手。
“東西很好吃,不過這些菜肴"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意味深長地看了暮雲宵一眼,"王爺還是不要碰了,對你身體沒什麼好處。"
滿桌珍饈實則儘是陰煞之氣所化,暮雲宵就算身份再貴重,沾染了這些陰煞汙穢之物,也會傷及根本。
當然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就是大補,如果不是鬼力被禁,她恨不得將這滿地的煞氣全部吸收。
暮雲宵聞言,看了看筷間夾著的肉塊,輕歎一聲,轉而將食物放進了蘇卿的碗中。
鄰桌,曲楠看著兩人的互動皺眉。
他看得清楚,從頭到尾,暮雲宵什麼東西都沒吃過,倒是身邊的女子嘴巴一直都沒停過。
最初看到那女子的時候,他還隻當是暮雲宵的貼身婢女,現在看來,這兩人更像是戀人?
這怎麼可能,誰人不知暮雲宵因身體之故,無法娶妻。
如今身邊有了這樣一個美嬌娘,還吃了他特意給暮雲宵準備的食物?
一個凡人之軀吃了這麼多的煞氣,怕是一會身體都會跟著腐爛吧?而且暮雲宵目前什麼都沒吃,然後發現自己的計謀泄露,
曲楠當即笑著站起身:
“聽聞王爺不近女色,今日看來,傳聞有誤,不知這位是哪家小姐!能得王爺如此厚愛?”
話落,場地的音樂停了下來。暮雲宵放下筷子看向曲楠。
“曲先生都說傳言了,自然是有誤的!”
曲楠一噎,這暮雲宵這是明著不打算介紹蘇卿的身份,曲楠乾笑,對著身旁人揮揮手。
立即有人端上一個盤子,盤子裡裝著一隻紅色的烤雞。
“王爺,這是弑神山上的五色雞。算是這百花山莊的特產!味道鮮美,特請王爺品嘗!”
話落,就看那婢女端著烤雞緩步走向暮雲宵,蘇卿這時候抬頭看向那走來的婢女。
眼神瞬間眯起,整個人也跟著緊繃了起來。
“怎麼了!”
暮雲宵在桌下抓住蘇卿的手低聲詢問。
“你趕緊走!”
蘇卿話落,忽然站起身向著那婢女走去。
彆人看不見,可是蘇卿看得清楚。那婢女端來的根本不是什麼烤雞,而是一個人頭。
人頭的雙眼被剜,兩個漆黑的空洞被怨氣填滿。
而整個庭院的景色在人頭靠近的同時在一點點的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