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沒事兒吧?!”
男人匆匆走下車,滿眼焦急地望向時憶,又仔細打量過時憶的全身。
他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刻一般棱角分明,端莊俊朗,一雙眼睛卻深邃而又溫柔,眼尾微微上揚,右眼尾處還有一條淡淡的傷疤。
“我沒事兒。”
說完,時憶抱著小貓,轉身便要離開。
正在這時,她的手臂被人輕輕一拽,時憶一轉身,懷裡就被快速地塞入了一張名片。
“如果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
“我會對你負責的。”
說完,男人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奇怪的話,立刻又慌亂地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會送你去醫院……”
男人的神色慌張而又關切,可是時憶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平靜淡漠的表情。
男人微微皺了皺眉,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女生,為了救一隻貓,她差點連命都不要了……可是麵對人類她又那麼冷漠疏離,尤其那雙淺淡色的眼睛,雖然美麗至極,但像是人造的玻璃一般毫無感情。
……
時憶沒有過多停留,接過那張名片,淡淡“嗯”了一聲。
“知道了。”
然後抱著小貓快速離開了。
直到走到馬路邊,時憶把懷裡的小貓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看著一團小黑球“噌”地一聲躥開了,她才掏出懷裡的名片,在燈下展開。
她的眸光微微一聚,眉心蹙了起來。
原來是他……
一小時後,藍灣市人民醫院一樓,體檢科。
“請問,體檢報告在哪裡取?”時憶來到窗口前,小心翼翼詢問道。
“直接用手機上收到的驗證碼,在自動醫療一體機上取就行。”
“如果……不小心刪除了驗證碼信息呢?”
時憶當然沒有“不小心刪除”,而是她的手機被時珩沒收了,根本收不到驗證碼信息。
“刪了的話,用身份證也可以。”
“好的,謝謝。”
時憶拿出身份證,走到醫療一體機之前,“刷刷刷”地打印出自己的體檢報告。
就在體檢報告的最後一頁,赫然寫著三個紅色的大字——不合格。
望著手中的報告單,時憶牽起嘴角,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她早就想到是這個結果了——畢竟沒有哪個團隊,會想要一個少了一顆腎臟的“累贅”。
可是看到那三個刺目的紅色大字,她依舊覺得心裡像是被插入一支鋒利的箭一樣,被刺的鮮血淋漓。
她明明那麼努力過,也那麼期待過!
甚至在跟時珩發過毒誓之後,她心中依舊沒有放棄一線希望——什麼死無葬身之地,什麼天打雷劈的,她已經無所謂了!
她隻想逃離這個家,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
隻要生存下去就好了!
可結果,還是失敗。
也許,這就是命吧……
時憶眼中那最後一絲的光,也黯淡了下去。她低下頭,將手中的那張報告一點一點,親手撕成了碎片,然後丟進了垃圾桶中。
從醫院裡出來,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已經變成了一場暴雨,風也刮的又疾又猛。
一陣狂風吹來,時憶破舊的雨傘終於不堪重力,傘骨“哢嚓”一聲被吹折。
一瞬間,瓢潑般的大雨將她的渾身都澆了個透心涼。
時憶:……
這老天爺跟她有仇吧!
她索性將手裡的破傘直接扔了,冒雨前行,正在這時,一道刺眼的燈光透過雨簾,直直地射了過來。
下一秒,一輛流線型的銀白色跑車“刺啦”一聲停在了她的眼前。
時憶不適地眯了眯眼睛,抬起手臂擋住強光。
這才發現,眼前這輛車……似乎有點眼熟?
果然,下一刻隻見車門打開,楚夜寒從裡麵緩緩走了出來,他今日穿著一身黑色的束身西裝,現出肩寬腰細的完美身材,骨節分明的手指撐著雨傘,嘴角還噙著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有病吧!”
時憶罵出了聲,“楚夜寒,為什麼每次下大雨,你就會出現?!”
楚夜寒走到時憶麵前,黑色的雨傘卻並沒有朝時憶傾斜一點。
“彆這麼激動啊,小瘸子。我今天……是來幫你的。”
“楚夜寒,你到底什麼意思?!”
“國際醫療隊,體檢報告。”楚夜寒看著時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時憶的心猛地一緊。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楚夜寒,你跟蹤我?!”
“嗬,跟蹤你?我才不屑用那麼下流的手段。”楚夜寒哼笑一聲,然後一步步向前,將時憶瘦小的身軀抵在布滿水痕的車身上,附在她的耳邊壓低嗓音說道:
“不過,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時憶的後背被冰冷的雨水一瞬間打透,激得她渾身一顫,呼吸也隨之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倒是說說,我想要的,咳咳咳……是什麼?”
“你想要的,就是逃離那個地獄一般的家,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楚夜寒的嘴角牽起一抹邪氣的笑容,接著道,“隻可惜,你這具破爛身體,又拖了你的後腿吧,哈哈哈……”
楚夜寒仰天大笑起來,笑聲放肆而又顯得詭異。
時憶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懼怕的表情,雨水一滴一滴順著她烏黑的發尾落下,她目光灼灼地看著楚夜寒,壓抑著聲音怒吼道:
“楚夜寒,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拿走了我的一顆腎,咳咳咳、還要……還要對我是什麼?!”
“原來你都知道了,還挺聰明的嘛。”
楚夜寒冷嗤了一聲,“不過我說了,我今天,是來幫你的。”
“幫我?怎麼幫?我不需要你任何的幫助!”
“先彆著急拒絕,我們上車說。”楚夜寒後撤了一步,站在車門前好整以暇地看著時憶。
時憶沒有動,麵色凜然地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上你的車?!楚夜寒,你要再是這樣糾纏下去,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嗬,你一個勞改犯,倒是還挺相信警察的嘛?”
楚夜寒諷刺地一笑,接著,不疾不徐地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支煙,叼在口中,然後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打火機,點燃香煙。
“你不是就想要一份體檢報告麼?我可以幫你弄一份。“
楚夜寒站在傘下,悠悠地吐出一口青煙。
時憶的眉心深深地皺了起來。
“弄一份?你的意思是說……偽造體檢報告?!”
“怎麼?不相信?嗬,你不想想我楚家是乾什麼生意的。”
時憶當然知道,楚家做的,是黑社會的生意。殺人放火,敲詐勒索,無所不作,區區偽造一份體檢報告,對他來說確實易如反掌。
“可是,你為什麼要幫我?”
透過灰蒙蒙的雨幕,楚夜寒看著時憶那張被被雨水澆透的蒼白脆弱小臉,和眼尾泛起一抹倔強的嫣紅。
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神色。
“當然不是白幫,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今天是我生日,小瘸子,我要你、陪我過一天生日。”